钟正南看着前方一手持罗盘、一手持册子仔细寻找正确路线的道人,越发笃定心中猜想。自己有大师姐所赠符箓傍身,自身气息内敛不被察觉很正常,可这道人很不一般,先前在与独臂鬼尸争斗时气息明显外露,但在开始赶路后,此人气息瞬间沉寂,宛如死水,真是个难以琢磨的奇人。
将心中猜测与钟馗说了之后,钟馗只说不必担心,这道人不过是施了门奇特道法,掩盖住了身上的气息,二境修为还是二境修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没来由的,钟正南记起了那道人小册子,册子上提到次数最多的是一个覆灭于三百多年前的宗门,名为天傀宫。据册子上所说,这个宗门以傀儡术为本,风头最盛之时,只差一线就能比肩九圣与七大族,只是在三百年前的某一天,这个天傀宫遭遇强敌,惨遭灭宗,似乎只有一个记名弟子幸免于难。
走了一会儿,钟正南突然叫了一声一门心思寻路的夏侠谦,说道:“你能跟我讲讲天傀宫吗?”
出乎预料的,这个叫夏侠谦的道人似乎没有什么避讳,笑了笑,一边找路一边娓娓道来。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都是从师父他老人家嘴里知道的,据说这是个凭借傀儡术闻名于世的势力,最厉害的时候,好像有两尊实力堪比分神境大成强者的天傀,而且,这个宗门有座守护宗门的傀儡大阵,但很可惜,这个宗门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了,否则让他们成长到今天,说不定会成为一方巨头!”
夏侠谦的坦诚远不止如此,说起天傀宫,他还顺带着讲了一些钟正南想问又不好开口的事情。
他说,壶嘴峰构造奇特,除面向湘樊城一面有缓坡可登山之外,其余位置都是绝壁,无路可走,更令人称奇的是,在壶嘴峰的另一面,半山腰之上,有一处数里见方的平地,那里就是天傀宫遗址。
他还说,虽然还没有亲自去看过,但从那个叫巫湘的老人口中可以得知,魔神殿大部分人手都布置在了天傀宫遗址处,所以魔神殿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座已经被攻破的大阵,如果魔神殿能修复大阵,对于正道修士来说会非常棘手。
钟正南也开口问过,魔神殿会不会是为了得到天傀宫炼制的傀儡,毕竟如果能得到堪比分神境高手的天傀,对魔神殿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不料钟正南刚问出口,夏侠谦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明确表示不可能,他停下脚步,翻了翻小册子,给出结论说,关于天傀宫那两尊天傀的下场,那本《人间修行纪要》上讲得很清楚,在那场灭宗大战中已经被毁了,不可能留存下来,而且在最后时刻,天傀宫还将其他所有傀儡全部付之一炬,只留下了一些残渣,至于宗门财产,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年上山寻宝的人何其之多,即便当年侥幸剩下个一两件,也早被人摸走了。
所以他认为,目前整个天傀宫能有利用价值的,也只剩那座根基犹在的傀儡大阵了,这一点与巫湘描述的所见所闻无比契合,就是不知道魔神殿能做到什么程度。
钟正南见这个“下下签”每每提到大阵,都有种心神往之的神色,于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样的大阵让你如此忌惮?”
夏侠谦停步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钟正南,回答道:“仙师必定出身豪阀,岂会不知能被用来庇护宗门的阵法,一定是威势无匹又防御力惊人的好东西,仙师老爷难道在考我?”
有点尴尬的钟正南,赶忙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须,哈哈一笑,说道:“并非在考你,只是老夫十分好奇,这天傀宫的护宗大阵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让你这般忧心,在老夫看来,即便他们修复了,再打碎便是了,不需太过在意!”
故意端起高人架子的钟正南,说完话就有些后悔,他害怕自己傲气得有点过分的言语,换不来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给了那位“下下签”溜须拍马的大好机会。
好在,这夏侠谦到底还是有几分风骨的,只听他开口劝说道:“仙师万不该作此想啊!这天傀宫护宗大阵之所以声名在外,就在于这宗门传承久远的一个规矩,历任宫主离世后,都要将躯体融入大阵,化身为大阵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他们会变成由大阵操控的傀儡,不容小觑!虽说当初被毁去大半,如今也不一定能恢复如初,可护宗大阵终归是护宗大阵,还是很厉害的!”
钟正南闻言笑了笑,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钟馗说了句小心,与此同时,夏侠谦手中的罗盘也有异象,不待钟正南出声提醒,便自行半蹲下来。
两人视线交汇,无须言语便开始同时小心前行。来到一处土丘后方,两人一同探出脑袋,瞧见了一拨数目近二十的鬼尸,两位金丹实力的头领,其余都是些小鱼小虾。
钟正南收回视线,望向身边的道人,见他毫无惧色,只觉得越发看不透了。
夏侠谦收起罗盘、册子,低声开口道:“仙师,这些应该与追杀我的鬼尸一样,是上次大战后,没能跟上大队人马撤退的弃子,所以一直游荡在附近,怎么说,要不要灭了他们?”
钟正南想了想,觉得胜算不大,摇头道:“能绕开就绕开,我们在此处战斗,万一惊动了壶嘴峰山里的人,我们成功潜入的几率就变小了!”
不料这夏侠谦却笑眯眯望向钟正南,说道:“仙师别啊!这魔神殿如今都撤进山了,剩下的都是散兵游勇,有您在,干掉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