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都不敢松懈,努力之后再努力,一刻也不曾停歇过,或为完成母亲的遗愿,或为生存下去,或为证明自己,或为求得真相,从没想过,原来就这样放掉所有愤愤难平的执念,卸下所有无谓的针尖对麦芒,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无牵无挂,无欲无求,竟比任何一刻都要惬意幸福。
转头过去,小白正用力将烟头扔进路旁的垃圾桶,他的衬衫纽扣开着,头发有些凌乱,略带忧郁又无比锐利的眼神,看得人心旌摇荡。
他也姓白,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她以前怎么就从没见过他呢?
一次都没有。
“请你收敛一点,”他忽然回头,嗤笑道,“一个号称自己贞烈的女人,是不该用这种眼神盯着别的男人看的。”
白默大咧咧地一笑,摇头道:“你不算别的男人。”
他径自笑了笑,转头不搭理白默,远处的音乐喷泉开始了,一阵湿漉漉的热气随着音乐声弥散开来,在唯美优柔的灯光映衬下,一副梦幻般的场景,置身其中,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叹。
唯有他,一脸淡然。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虽然也抬头看,眼神却是空洞悠远,真不知道他究竟看的是什么。
白默不太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可以感觉到他并不快乐。
她幽幽地想,或许这个世界就是公平的,他拥有容貌出色,气质卓然,不愁衣食,还颇有建树,年纪轻轻就成了世安高层,按理说他就是天之骄子,这样的年纪,就是不飞扬跋扈,也该神采奕奕。
可他呢?跟个老头子似的。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下。
她掏出手机的时候,他下意识往旁边再挪了一点。
原本两个人只见就隔着一段距离,现在再挪开,更远了。
白默浅笑,低头看去。
是姜雨涵发来的短信。
“抱歉,我工作还没做完,来不了了。快十二点了,请你务必帮个小忙。今天是他的生日,这家伙自小就没有父母,也没什么人记得他生日,你替我给他庆祝一下,万分感谢。”
白默看完了信息,扭头望过去,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心内百味杂陈。
她早年丧母,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的残酷,但好歹还有父亲陪伴,而他更可怜,连父亲也没有。
半个多小时的喷泉表演结束了,人群开始散开,他朝她走过来,淡然道:“走吧。”
她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去。”他语气平淡如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先前看起来近乎绝望的孤独,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他若不是天生无情,就是太过理智,在感情中收放自如的人,还真不多见。
白默觉着,自己都该跟他好好学一学。
他一定很难受吧?在这么一个日子里,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可他很安静,也没有向她诉说。
这样的人,总能轻易地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他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再走一圈儿吧,”白默浅浅一笑,“我吃得太多了。”
他嘴上不置可否,但径直往前走了。
白默跟在他身后,不时看看远处的大钟。
正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