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长相其实只能算中人之姿,与明艳的尧大丫完全没法比。
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清贵之气,却是一般女子所没有的。
更重要的是,他尧栓自知身份低微,却被这样的贵女看重,单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如坠梦境。
尧栓喉管有些干哑,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庆阳公主见尧栓低垂着眼眸没有看自己,并不在意,她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对尧栓说道:
“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
尧栓一愣,眼神复杂地看着庆阳公主,嘴唇翕动了两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庆阳不自觉掏出手帕旁若无人地为他擦拭脸上的鲜血,放柔了语气道:
“驸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不该为这些龌龊事耽误自己的前程。
父皇这段时间有些忙,等过几天本宫会去找他的。
你放心,有本宫在,没有谁能欺负你!”
“公主!”尧栓呼吸一窒,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
他忍住眼里的酸涩,将因为从小缺失娘亲关照的委屈统统压了下去,“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并不值得被公主这样对待!
“别说了,”庆阳公主用手抵住了尧栓的嘴唇,难得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去吧,做你该做的。这里有我!”
尧栓顿了顿,终于恢复了平静,朝庆阳公主点点头,转身随着一个侍卫骑马离开。
待尧栓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她不觉舒了一口气,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世间再没有比自己爱慕的男子,也心系自己更令人开心的事了。
她看着仅有一弯玄月的夜空,道:
“本宫对不相干的人没什么耐心……”相较于面对尧栓的温婉,此刻的庆阳公主浑身被裹进了深冬的冰寒里。
“公主饶命啊!”袁仕坤吓得赶紧双膝跪地,朝不怒自威的皇家贵女磕起了头。
笑话,尧栓是个乡野匹夫,他敢手握把柄进行威胁,可堂堂庆阳公主,他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生出一丝不敬来。
庆阳公主见那人匍匐在地,臃肿的身躯如同一个圆球似的在那里抖动个不停。
她厌恶地别开了眼,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满是污糟的地方。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有必要对这个已经没用的人进行一番警告:
“袁储良是你的孙子?”
“是的,公主!”袁仕坤浑身一个激灵,脑袋垂到地上,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他浑圆的身体绷得像个铁球。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让我听到不想听的。”
“不敢的不敢的,公主放心,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袁仕坤的孙子还在南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上最宠爱的庆阳公主!
庆阳公主不再说话,利落地翻身上马,挥了挥马鞭,带着一众随从绝尘而去。
袁仕坤听到马蹄声远远离去,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旁边挤上来一个家丁,为自家老爷擦了擦衣服上沾满的灰尘。
袁仕坤没有搭理家丁,独自陷入了自我检讨。
按理说,计划已经很周密了,可为什么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
摇摇脑袋,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京城太复杂,他还是会盂县老老实实待着吧!
…………
尧光被辗转了两次马车,最后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带到了一个寂静无声的庄子里。
一个中年仆妇领着尧光进入了一间装饰简单的寝房。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喝了一杯热茶,开始坐在那儿等尧栓的到来。
很快,房门被推开,一身血腥味儿的尧栓迈步走了进来。
“你杀人了?”尧光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问道。
尧栓没有说话,将佩剑从身上取下来,在放到桌上的那一刻,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放上去。
接着,他一掀衣袍,坐到了桌旁,拿过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你说话啊,是不是又杀人了?”
尧栓将热茶一口喝完,将杯子放到桌上,这才抬头看了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眉眼如画,薄唇勾翘,此时正一脸惊慌地盯着他看。晃神间,他忆起了在疾风寨的那一晚,他喝多了靠在门旁,十三岁的她,为他端来了一碗凉水。
那时的她,虽然稚嫩无比,却也透出了一份纯真与温婉,令他产生了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好的想法。
可是后来,也许是在畅春园待得太久了,专学了那些狐媚手段吧,徒有一副令他产生原始yù_wàng的脸,那打动他的东西早消失不见了,令他再没有了驻足流连的心境。
想来,他坚持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为了缅怀那个时候的自己而已。
尧栓突然想到,如果这张精致的脸,再配上庆阳公主清冷高贵的气质,他会不会再次为之痴迷疯狂,会不会为之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这么爱着她、守着她,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哎!尧栓不禁垂眸一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混蛋了,本就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却将过错归咎于一个女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女人会令他产生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冲动了。
“大丫,跟着我,始终还是委屈你了。”他不再看女人一眼,盯着桌上的茶杯,缓缓说道。
“你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