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苏扈不似作伪的茫然神色,白棠呷口烈酒,烧喉,拿起一双筷子忙丢几粒茴香豆进口,说道:“这偏远地界,镇上民居当真算不得多,可是酒楼什么的,多不胜数,如此多的人流,苏兄没想过?”
苏扈闻言,饮酒的动作稍缓,为何来此,且还不知,既是报酬而来,定然是那条成仙路。
恍然,苏扈笑了,看向白棠:“上山。”
白棠放下酒盏,咀嚼着:“苏兄,原来你也知道。”
看周围人满为患,苏扈轻声:“且这些都是?”
“不排除些来看热闹的。”白棠摇头。
苏扈倚身,看着偌大的酒楼一层,感叹:“倒是会做生意得很。”
“又不是什么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自然得捞俗世一笔。”白棠说道。
说完,似是觉得失言,忙道:“道听途说罢了。”
苏扈不以为然,“山上是什么,总得登上去看看才知道。”白棠笑眯眯:“苏兄所言极是,不嫌弃路上搭个伙,如何?”
不等苏扈回什么,白棠再饮一口,显然不胜酒力,面上浮红,喃喃:“长生?仙人?当真好奇得紧啊。”
说书先生尚在侃侃而谈,兴起时,惊堂木下,剧情陡转,全场皆静,屏息认真听着。
二人,对此没了兴趣,离了一层楼,自然要去个便宜些的地方将就几个日子。
一夜过后,苏扈闲来无事,径自无目的的转了转,却是走到了那飞瀑楼下,心思微动,眼前一条平淌溪流,波光粼粼,顺溪逆行,过了飞瀑楼,人顿时多了起来,摩肩接踵,甚是拥挤。
正走着,眼前突然开阔,一泊宽广大湖,宛一面大镜嵌在大地,耳中轰鸣声起,对面,一泓高不见的瀑布飞流直下,宏伟至极,惊叹声久久不息。
这瀑,高得吓人。
这山,更是如此。
既是如此,又如何登得上去?
正失神,肩被人拍了一下,扭头,正是白棠。白棠被人挤得侧着身子,冲着苏扈狰狞地笑笑:“能在这找着你当真不是易事。”
“找我?”苏扈不解。白棠咧嘴:“不是要登山,自然要找你。”
苏扈眉头皱起,不明就里:“何时?何地?”
白棠此时终于是挤了进来,站稳,拽了拽揉乱的衣衫,看向眼前大湖与宏伟飞瀑,惊叹一声鬼斧神工,拍拍腰间一个酒囊,冲苏扈眨眨眼:“苏兄,待会路上喝。”
话落,有惊声,嘶声力竭,“开山门了!”
苏扈失色,那泓通天瀑布,正以肉眼可见的姿势枯竭,露出湿漉山体,涌入湖中,散作漫天雾气。
无意中,看到白棠意味难明的笑容,更皆数被大瀑掩盖。其实,见过曾经移山填海之能为,更见过平踏虚空而行,甚至受过三重修为,体验过半次仙人,并未太多波折,远没有其余人那般,震撼异常,忘乎所以。
只是,这白棠为何,同样无动于衷。
听得白棠开口,苏扈透过弥漫的雾气,隐约看到了瀑后的山体,蜿蜒曲折,细看,惊见阶阶石梯,平铺直入云端。
“此时,此地,登山。”
有人眼尖,跪伏叩首,目光所及,所有人同样如此。
那是一人,着宽大白袍,袍上锈繁云,金丝滚动。单脚,点立在半山腰一凸起石块上。
场上,苏扈直直站立,毫无其余人眼中病态崇拜与敬仰,没有一丝跪拜的冲动,唯有那愈发狂热的向往。
白袍仙人,俯瞰众生,良久,开口声如雷,震散迷雾,漫过整片湖泊,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今日,问虚开山门,所有人皆可登山,登上山者,可入山门。”话出,所有人皆是狂热,为的便是这个,纷纷向着仙人方向涌入,可是,全都淡却了之后的警告,无人在意仙人随后的话语,
“生死,自负。”
眼前长生路,赌得不就是自己这条性命?
随后,仙人身如轻羽,几个纵跃,消失在众人眼中。
浩浩荡荡,开始往石阶冲去。
苏扈转身便走,身后白棠喊道:“苏兄,错了。”
“错了?”苏扈扭头。白棠指了指高耸石阶:“山在那边。”
苏扈笑,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乎都要被人潮遮盖住,“算了,人太多,不差这些时候。”
闻言,白棠同样笑,拍拍腰间酒囊:“得,这酒今天算是白拿了。”几步跑到苏扈身旁,一并离开。
苏扈微诧,转而笑吟吟,“不白拿,今日,没人抢那五层楼,便去那五层楼瞅瞅。”
“如此想来,妙哉。”
二人,逆着人流,顺着溪流,甚是扎眼。
——
初晨,空气湿得很,叶上凝着颗颗晶莹水珠,终难以重负,脱离叶面滚了下去。
“啪。”水珠击打,碎成无数斑点溅开。
脸颊润湿,将慕尘灏惊醒,起身,恍然如梦,身上崭新,毫无伤痕。怔怔出神,以前种种命悬一线,定做不得假,可这又是何地。
环视四周,树林密布,湿气很重,重得身上的衣衫都是微微湿润,黏在身上颇为难受。
方活动一下身体,倒是久违的轻快,耳边有泉叮咛声,附身灌了几口,竟是意外的甘甜。只是几口,勾起了辘辘的饥肠,拨开厚重密集的枝叶,一抹微笑浮现,眼前,好肥的鹿。
慕尘灏藏身在灌木中,看着正低头吞吃草叶的鹿,束手无策。没办法,连件家伙都没有,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徒手抓一只如此膘肥体胖的健硕角鹿。
正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