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罗千鸿,再想一想自己。
司徒嫣可是靖王爷的女儿,名副其实的郡主,当今圣上的亲侄女,居然嫁给一个杀人犯?而且罗家那一大家子都是农人出身,她委实是下嫁了,可是日后的日子怎么样,会不会那么一大家子都是鲁莽之辈?
想到这些,司徒嫣就觉得心口发慌,烦乱异常。
靖王府内宫无策在前厅与靖王爷说话,太夫人带着柳青芜还有宫如玉在后堂与众夫人打牌,一直到天尽暮色之时,这才坐着马车返回宫家。
太夫人是在一群人的迎接和簇拥下回到了静心堂。
小丫鬟赶紧打水净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太夫人这才坐到临窗的大坑上端起厨房送来的一碗清粥四碟素菜吃了起来。
“太夫人,您多吃点,在外面吃饭终归是没有家里吃得舒坦。”胡妈妈侍候在侧,将几碟小菜向太夫人的方向移了移。
“可不!”太夫人一挑眉,有点自嘲道:“我这老婆子是个理佛的人,已经很少吃肉了,今儿看着靖王府桌上这么一桌的大鱼大肉还真是吃不下去。”
胡妈妈就笑道:“那太夫人现在就多吃一点,明儿还要到靖王爷那边贺喜,估计桌上还是些大鱼大肉,太夫人还是吃不习惯。后天又要去三夫人的娘家那边,这一个婚宴两边跑,您这身子还吃得消不?”
太夫人却叹了一声,沉声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今儿在靖王府坐了一天,回来觉得胳膊腿都疼。”摇摇头又道:“明儿还要再去靖王府一天。后天又要到千语的娘家,还真是够我这把老骨头撑着的。”
此时,夜暮暗沉,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唯有胡妈妈侍候在侧。几十年的主仆关系,所以胡妈妈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
太夫人挑挑眉,微笑道:“素青。要不然你今晚在我这屋睡?”
胡妈妈也挑了挑眉。“还真是有几年没有睡太夫人的床角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想呢!”
“可不!记得前些年,侯爷外出带兵。你夜夜睡我床角,咱们二人一唠就是深夜,那些日子还真是值得回味一番。”
胡妈妈拍手笑了起来,待小丫鬟将吃食撤了。她转身就去给太夫人铺床,又利落地将自己的被褥抱了过来。依着太夫人的床角铺好,一主一仆躺下休息。
此时,一轮弯月斜挂上空,月光轻轻洒在小院内。照得夜色清白一片。
太夫人翻了个身,隔着纱帘轻轻叹了一声,感慨道:“日子过得还真是快。这眼睛似乎还没眨几眨,白马寺的日子就结束了。孩子们也都渐渐长大了,咱们也就老了。”
“是啊!”胡妈妈也感叹不已,“人哪,一晃就是一辈子,虽然走起来不容易,可还是快得很。”
听胡妈妈这么说,太夫人心里就泛起了一丝酸意。
胡妈妈年轻的时候,在丫鬟堆里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长得美,眼色又看得好。那个时候太夫人曾经想着让侯爷把胡妈妈收了房,甚至在方便的时候,她也曾经和侯爷提过。
可每次提到这事儿,侯爷都摇头,说他整日想着带兵打仗,可没有心思想这些,莫要误了素青一辈子。
侯爷几次推脱之后,太夫人觉得这件事情毕竟不能强人所难,就在府上寻了一个相貌人品都好的账房把胡妈妈嫁了。怎奈那账房居然是个短命的,成亲刚刚数月,一命呜呼,留下胡妈妈一个人孤单如今,细想起来着实令人心酸不已。
“当年,我还把侯爷当成天下一等一的好人,极力让侯爷收了你,可万万没想到,侯爷这一辈子都掩饰得那么好……”
胡妈妈自然知道太夫人指的是凌波,就轻声道:“太夫人莫要再纠结凌波之事了,侯爷之所以将凌波送到山上,也是出于对太夫人的尊重,放眼看去,这世上能寻到几个像侯爷这样专情的男人。”
“是。”太夫人也承认地点点头,“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所以自从知道凌波这个事儿之后,我就一直没有亏待于他。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让凌波入了宫家的祖籍,可侯爷生前偏偏没提这事儿,只说让凌波过得好。”
胡妈妈也翻了个身,眯眼道:“太夫人,奴婢觉得凌波自小不在侯爷身边长大,侯爷虽然也惦念这个儿子,但毕竟没有对您生的几个孩子感情深厚,而且侯爷对凌波的母亲,也未必就有那份心思。”
不管是胡妈妈对这事的结论,还是有意安慰太夫人,但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舒服。
“那就不管那么多了,尽我所能将凌波管教成材,也算不负了侯爷所托。”
胡妈妈赶紧笑道:“是。”
二人眯眼躺了一会儿,都没有再言语,眼看着外面的月色越升越高,胡妈妈已经渐渐有了困意,突然听太夫人说话了。
“明儿是靖王府办婚宴的正日子,我在想着要不要带三夫人一同去走一走。”
本来娶靖王爷嫣郡主的人家是三夫人的娘家,按理说三夫人到娘家帮衬着,不去靖王府也没关系,但是自从她嫁到宫家,太夫人从未带她到外面走动过,于情于理似乎都该有这么一个过程,也算是带着罗千语走进了官家夫人的圈子之内。
胡妈妈却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虽然这是对三夫人的一种承认,但三夫人可未必喜欢,但是若为三夫人日后着想,这一关却是必行之路。
太夫人见她不语,叹了一声,道:“本来老三娶这么一个出身不好,又未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