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驴子通些人性,每每在无名支撑不住的时候跑到近前,让他扶靠一下。每天行进的速度由原本的六七十里,降到了四五里路。常常一天下来,连座山头都没翻过去。
清云子时常在休息的时候跑到就近的村庄采买些日用,也猎些野味。心情好了,还给驴子带些拌着盐的苞谷、豆子。
两人行走的路线始终离乡村和官道不远,却又不会真的住到客栈或驿站中去。
无名唯一被允许摘下帽子的时候只有每晚点起篝火清云子教他认字时。
待到吃晚饭的时候,再把帽子戴好。
用过晚饭之后,无名站桩练功。清云子则用陶锅熬煮或采或买的补药。
练完功,喝过药之后。清云子会偶尔探查一下无名的体质,再给他上好伤药,按摩疏松筋骨,然后才能睡觉。
渐渐的,无名走路姿势不再像醉酒一样东倒西歪了。脚下有了分寸,吃不准的地方也知道停下脚步,用脚尖叩击地面,倾听调整。
每天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由四五里路,变成十几里路,进而又变成数十里。身形若灵猿一般腾跃,竟比看得到路时还要快上几分。
无名嘴里一天到晚的叫苦,实际上练功却未有过半点偷懒。屡屡超出清云子的预计。
清云子暗地里抚须点头:孩子的天分自不必说,悟性和记忆力都极佳,有着举一反三的跳脱思维。更难得的是豁达的心性和吃苦劲远胜于同龄人。
他活了两百多岁,识人何其的多。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但若把那些所谓的天才比作璞玉的话,无名便是一颗深藏矿脉之中的灵石。
清云子把无名带在身边,不乏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两人既像爷孙,又似忘年之交。可是让他另眼相看,并且不遗余力培养的主要原因,主要就是无名的修行天赋了。
不过随着一次次对无名体质的探查,有个关于无名体质的问题被越发得肯定下来。一丝阴云压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转眼冬至
山间的积雪已达尺余深,刚刚放晴半日的天空又挥洒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无名小心翼翼的走着,两腮冻的红朴朴的。
脚下用棉绑腿把鹿皮靴的口扎的严严实实,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前行。即便感观被风雪扰乱,脚下也保持着几分从容。
清云子背着手,踏雪而行。所过之处,只留下不足半寸的浅浅脚印。若不是一身披金带银的俗气造形,真如出尘的仙人一般潇洒。
驴子吃力的跟在后面,鼻子里呼呼的喷出两道白雾。长长的睫毛上粘着要化不化的雪花,甩了几次脑袋都不曾甩掉。不时的歪头瞅一眼清云子,想不通这老头怎么不掉下来。隐晦的瞥了眼翩翩大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清云子路上无聊,没话找话。
“无名,你右脚下脚比左脚重了两分。这样容易失去平衡的。”
“……”
“小子,长辈跟你说话。当听不到可不行。”
“……”
“你现在也掉了颗门牙,变成豁牙子了。我以后也叫你豁牙子得了,嗯,想那小妮子了没有?”
“砰”无名一分神,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在积雪里拍出个大字来。
“哈哈哈哈”清云子笑的前仰后合,打趣道“你小子果然心里惦记着哪。小小年纪不学好。”
无名一骨碌爬起来,跳脚嚷道“你这老家伙,为老不尊。本来我就不能分神,你还一个劲的聒噪。以后要是有机会到了血山,我一定跟晁思薇好好说道说道。”
清云子不怀好意道“不错不错,看到你小子不依赖视觉还能适应的这么好,我倍感欣慰。”
无名突然意识到不妙,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嗯,可以适当的增加点难度了,反正你也不想听老夫聒噪,便把你听觉也封起来吧。”说着,清云子轻飘飘的闪到无名身后,连点了七八处穴位。
无名“啊”的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嘴贱了,除非哪天打得过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