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眉目清雅,肤色稍暗,皮肤还是很好的。同时三捋掌长清须,更是有着灵逸仙气。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声音郎朗,气势颇为雄壮。
唯一不够好的就是面目偏柔,与雄壮的声势相左。同时个子矮,腿短腰也短,坐在那里也低朱延平、袁枢半个头,说话间扬着下巴胡子颤着。
隔着屏风珠帘,徐拂打量着三人,卢象升她也见过,是个儒雅内藏韬略珠玑的人,是个内敛遇事则张扬的人,青年得志自然意气风发。
袁枢给她的印象是硬气为先,其后是沉稳,比同岁数的卢象升要稳健的多,心里能藏住事情。和袁崇焕这种前辈打交道,也兜得住。
至于她一直关心的朱延平,和京中传闻一致,是个冷漠的人。袁崇焕没来之前,与袁枢在一起时,也是寡言少语,不轻易发表态度。
而垂柳庄那帮姐妹表示,朱延平却是个待人极好的人,在买卖上从不会欺负那些姐妹。朱延平拉来的单子,双方也是按着协议分成。面对弱势女子还能保持着对金银的克制,所以朱延平首先是一个内敛、矜持的人。
矜持,不就是冷漠?
做自己该做的,不欠别人什么,做什么都讲清楚。所以,也是个对人对事讲究分明的人,有原则。这种人不能惹,不能欺,能做朋友自然是很好的。
她自幼流浪,被人贩子买走,十五岁出道,十九岁落幕至今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对于看人,她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静静抚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交谈。
辽军是个什么德行,朱延平也摸清了,没想到袁崇焕却能一副把握十足,请你们一起赴辽分润军功的姿态,这种撒谎做戏的本事和心理素质,值得认真学习。
袁枢面上笑容不减:“范贼这等汉奸确实该死,如元素公所言,小人奸贼作祟,狼虫虎豹逞凶,明年的辽镇不安稳。只是不知,孙督师那里,需要我们去多少?”
话音一转,袁枢看向朱延平,扭头瞥着袁崇焕道:“实不相瞒,若辽镇提供粮饷,宗柔的镇虏军,卢建斗新建的大名新军以及敝人的家丁都是可以赴辽的。我们三人,都想见识见识建奴鞑子长了几颗脑袋。此外,登州军廖栋部、山东周世锡部、魏颀部都是数得着的精兵悍将,都是可以赴辽的。”
袁枢现在没有家丁,但他想有,一封信就能从登莱拉出一支千余人的家丁部队。
此时边军打仗,主力部队是各将家丁,名义上的正军干的是辅军、摇旗呐喊的勾当。至于辅军,都是存在于账面的,这些人和本该属于辅军的军饷、装备,都被上上下下吃光了。
袁崇焕稍稍计算,袁枢抛出来的这些部队都是有名号的部队,可堪一战的战兵最低能有八千,辅军大约有六七千。如果袁可立那边点头,光登莱就能拉出两万多战兵,算上镇虏强军,还有卢象升的大名新军,能有三万。
整整辽军三分之一的战力,人数是辽军的五分之一。
朱延平见袁崇焕看过来,露出笑容:“杀鞑子,大明健儿何惧辛劳?我镇虏军这边也好说话,辽镇提供米豆粮草即可。所缺军饷,建奴能抢咱的,咱自然也能抢建奴的。这个条件满足,到时调令下来,我镇虏军就可出征。”
袁崇焕听了一笑:“骁骑将军果真锋锐,我们也知镇虏军车马庞大运力惊人,以神速著称。若战事爆发,我们辽镇在山东购粮以供军用。到时镇虏军携带军粮赴辽,能节省不少虚耗。如此可行?”
这是连订金、本金一起掏了,朱延平如何不行?看一眼袁枢道:“可行,辽镇信我,我自不会失信辽镇。”
袁崇焕走了,临走拉着朱延平的手,再三嘱咐让他尝尝自己家乡的土特产,还一再表示这东西快过年,自己也舍不得吃,匀出一些给的朱延平的,清廉风范十足。
朱延平还怕有毒,自然是点头应着。
送走袁崇焕,袁枢拆开扎捆鱼干的布绳,折叠在鱼腹内的银票一叠又一叠,他翻开一看,数了数:“齐德来,这个数。”
现在的银票信誉,真的不可靠,见是鲁衍孟的钱庄银票,袁枢笑容更甚,塞到了朱延平手里。
看着银票,朱延平一笑:“我那有些人手,专门做这个的。或许,我们可以弄来更多的。”
袁枢听了眨眨眼睛:“那你看着做,建斗那边穷的揭不开锅,记得给他分一些。还有,你缴获了平遥书册古董,我要鉴赏鉴赏。”
听着琴声,两个人坐到床榻边,朱延平见袁枢还盯着他,甩手:“那你也看着办,把玩之后记得还回来。对了,这袁崇焕怎么如此的大方?我对他不理不睬,他却如此热情,我可听说这人的脾气比崔阁老还要大,奇怪。”
说着还抖抖手中五千两崭新银票,关于银票这件事情,他确实也该找鲁衍孟谈一谈。
袁枢努着嘴,眼珠子转着:“兴许,他脾气大是因为本性急躁。辽镇那边烂了屁股,才想着拉咱们去救火。故而,也因为急躁而热情。这种性子急的人最好别招惹,否则会死缠烂打,撞了南墙头破血流还会撞。”
朱延平挑眉,袁枢的意思他懂了,现在还不到出军的时候,也不到登莱军摘桃子的时候,所以不是翻脸的时候。
到了翻脸的时候,对待这种性子暴躁、手段急切的人,最好直接一巴掌拍死。
初次见面,事情还没谈,就悄悄在土特产里塞了五千两银票,这种行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