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理智地分析一切,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大哥年轻气盛,脾气暴躁,但却不是傻子,或许他真的早已转移了部分资产……梁庆以为她知道秘密,妄想从她身上把这些钱弄出来。毕竟江家资产大多收归国库,必须经过层层手续,他造册的时候可能隐瞒一些,全部侵吞却办不到。如果找到江家暗中隐藏的资产,这些就能全部归他所有,果真打得好算盘!
秋荷再三劝说,江小楼只是抬起头看着屋顶,神色平静。
一只微小的黑色蜘蛛,正吐出一根细细的游丝,轻巧缠绕在屋檐之上,然后它缓缓爬行过去,接着吐出另一根。整个过程摇摇欲坠,十足危机,却又稳扎稳打、极有耐心。当它把四周的框架都搭好后,便开始一点一点为自己的猎物布下天罗地网。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多少银两也没有性命重要!”
“你可想清楚,只要交了银子就能出去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
不管秋荷说什么,江小楼都根本听不见的模样,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一只小小的蜘蛛布线、撒网、捉虫、吞吃入腹。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秋荷气结,恰在此时,牢门外突然有人叫道:“江小楼,出来!”
所有的囚犯都有属于自己的号码,唯独江小楼没有,因为她既没有经过正规的审判,也不是真正的犯人。她没有看秋荷一眼,径直走出了牢门,接着被人一路带出去。他们不知何时走出了阴森的囚室,进入衙门后院一间装修奢华的雅室。
雅室内,一名紫衣男子言笑晏晏地望着她,薄唇轻启:“这两日,呆着如何?”
江小楼面上未见惊讶,神色淡然:“侯爷如此善解人意,特地将我送到这里来,小楼自然过得很好。”
萧冠雪注视着她,像是在审视她是否撒谎,最终他发现,对方的面上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愤怒的意思。一个向来锦衣玉食的美人沦落到青楼,又被送到这种可怕的监狱,说是万劫不复也不为过,她居然一概都能忍耐下来,果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江小楼不理会他,只是端起旁边的茶壶要倒茶,然而她的手腕昨天弯曲太久,此刻倒茶的手隐隐发抖。萧冠雪微笑着,竟伸手压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
江小楼挑眉望着他,他却不动声色地一笑。
原本颤动的水流变得平稳,顺畅地注入杯中。萧冠雪看向江小楼,神色温存:“这么说,你还得谢谢我。”
江小楼冷冷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萧冠雪默默注视着她,虽然样子十分狼狈,却也难掩朱颜玉貌,尤其那一双美目,不笑含情,动人心魄,足以叫世上任何一个男子为她动容。
不可否认,她是个十分特别的女人。
萧冠雪似乎也有了一丝迷惑动摇,他的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脸:“国色天香楼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江小楼轻挑峨眉,眼中不知不觉流露出厌恶。
他却似乎十分着迷的,留恋着她细嫩光洁的皮肤,口中笑着道:“明明恨透了我,却还能保持如此平静,气魄不俗,忍功不俗。江小楼,明知道斗不过我,你接下来又要怎么翻身?”
萧冠雪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有一种独属于美男子的风韵,那种带着妩媚的英气叫人心头颤动。
江小楼望着他,眼底寒芒闪过,面上却笑了:“侯爷怕我?”
怕?萧冠雪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人人都知道他狠毒,知道他残忍,谁也不敢靠近他,所有试图反抗他的人都死路一条。他不需要亲人,不需要爱人,更不需要朋友,他成功的时候不要人来褒奖,欢乐的时候不要人来分享,悲伤的时候更不要人来安慰,压根没有这种需求的他是没有感情、没有弱点的,眼前这个小小女子居然敢说他怕她?
哈,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滑天下之大稽。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她身上有这么可爱的特质,实在是太可爱了些,可爱到近乎愚蠢。
他一挑眉,收回目光:“能在国色天香楼脱颖而出,那是你的运气,整死了金玉,又诈死骗过蒋泽宇,算你有点小聪明……如今,你是想用激将法,保住一条小命?”
江小楼心头划过一丝冰凉,面上却笑着道:“怎么,侯爷知道我用激将法,所以不肯上当?”
萧冠雪心头微微一动,这个江小楼,明明身处绝境却心比天高。国色天香楼本是一潭沼泽,进去了就别再想干干净净地出来,可她不但成功除掉了自己的对手,还平平安安地退了场。可以想见她比天底下绝大多数柔弱女子都聪明得多,也胆大得多,若非他早算一步棋,只怕此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错,她此刻就是在用激将法,但她把握准了他穷极无聊的心思,笃定这场游戏他一定会继续玩下去——萧冠雪喜欢聪明人,更喜欢在悬崖绝壁上还能保持冷静聪明、审时度势并且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的人——江小楼果然不负所望。
江小楼面上神色轻松,心底却是把萧冠雪此人盘算了一遍又一遍,他出了名的心性残忍、喜怒无常,绝非好相与的人。但这样的人并非没有弱点,他表面上无所畏惧,事实上却恐惧无聊的生活,只要让他撞见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他就非要把有趣变得无趣不可。只要她开口求饶,立刻就会变得和芸芸众生一样——无趣、无聊,那样她才真是离死不远了。更何况,梁庆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