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靠在了椅背上,气息微弱地开了口:“或许……真是时候到了……大人,您若答应老身清场,老身愿意说出一切。”
付明蕤看看两旁,对衙差们点点头。
衙差遂带院外的其他人离开。厅内所有衙差也退出大厅,赵成和王权抬出了黄宗,和其他人一起关上了大厅的所有大门。
阳光被门扉夹断,厅内阴暗了一分。
一缕缕淡淡的微光从窗缝间进入,落在地面上冰冷的两幅骸骨上,让人分外唏嘘。
“我的小弟陆敬庭是我娘家亲戚的儿子,因为长相分外漂亮可爱,我爹娘认作了干儿子,也就成了我的干弟弟。后因发现其有绘画天赋,便来我家拜我夫君为师,学习画技,他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卢氏的目光遥远而空洞起来,宛如看入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洞,黑洞里的黑暗渐渐吸去了她的神志,“我还记得……他来的那天,是樱花盛开的日子,那樱花苗……还是一位东海国人送给我夫君的……”
卢氏的嘴角也溢出了淡淡的微笑,一片又一片樱花的花瓣,在她的面前忽然飘飞起来,将她带回那段郎情妾意的美好时光……
那时卢氏的长子,二女儿都已经出生,干弟弟陆敬庭来的时候,卢氏怀的是第三个孩子,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对于这个干弟弟陆轩陆敬庭,卢氏也是非常喜欢。
前些年回娘家探亲时见过一面,那时那孩子还只有八岁,那真是长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家族里同龄的小姑娘都没有一个能比过他,真是男童美如玉,色如花,看见的没有一个不喜欢,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所以,陆敬庭在家中也是被父母护地甚严,因为也有听说一些男人喜好男童,怕被恶人拐了去。
那时黄烨与卢氏在外人眼中也是恩爱有加,卢氏当年也是书香门第,国色天香。两人每日庭前赏月,月下品茗。你画画,我砚磨,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黄烨又不再娶任何妾室,所以在旁人眼中,黄烨对卢氏分外专情,两人简直神仙眷侣。
近日因黄烨的画技陷入瓶颈,卢氏也察觉出了黄烨心中的苦闷。正好,让他收个徒弟,可以转移一些心思。
黄烨无心收徒弟,自己尚且年轻,他认为收徒弟这种事是自己七老八十的事,现在收还有些为时过早。
但因为卢氏对那孩子赞赏有佳,也碍于是卢氏干弟弟的情面,黄烨也就勉强应下。
那天正是樱花纷飞,春意正浓之时,黄烨陪妻子在院中等那孩子到来。不一会儿,老管家便领着一对父子前来。
樱花如雨,少年如花,那如秋波的双目在片片樱花之后,瞬间映入了黄烨心中,从此这少年的容颜便刻入他的脑海,让他魂牵梦绕,再难忘怀。
少年对黄烨也是分外崇拜崇敬,一双秋眸灵动闪耀,望着黄烨如那山间小鹿清澈污垢,而这头小鹿也撞入了黄烨的心间,他无法相信,这世间怎会有长相如此雌雄莫辩的男孩?怎会有如此天然纯美的少年。
卢氏忙着招呼亲戚,正好陆轩又一直崇拜黄烨,卢氏便让黄烨领着陆轩游赏黄宅。
黄烨这一带,就带了三年,看着陆轩从十二男孩,长成十五少年。
卢氏还一直笑他,说当初不情愿,现在却喜欢地紧。当自己儿子宠了。
的确,黄烨宠爱陆轩如同亲子,因其的绘画天赋,偏偏他的子女无人继承他黄烨的天赋。
这三年,他全心全力悉心教导陆轩,因发现陆轩的确颇有天赋,更是倾囊相授。假以时日,这孩子定能超越他这个师傅。若是陆轩成名,他这个师傅也会被越发推崇,那时他便不是画家,而是国画大师。
陆轩此时已是稚气脱去。人家男童越长越残,偏偏这陆轩就是天生的美男种,越长越美。十五岁便面若秋月,色如芙蓉,目含秋波,墨发飞扬。整个黄家的丫鬟都看得春心乱动。
莫说女子,这男子有时看着也是一时呆愣,真是世间女子都没这陆轩倾国倾城……
“那时,我若是让小弟离开夫君,或许……还能救他们二人一命……”卢氏抬起苍老的,满是皱褶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弟长得越来越俊美,我虽有所担心,但认为夫君非好男色之人,所以,对他们日夜一起,并未有太多猜想……哪知……还是出了事……那年……天气特别炎热……我还记得……那一年的旱情,也是最严重一年……”
那一年,大暑。
北方旱情分外严重,大批灾民入京,京城的街头,也能看见乞讨的灾民。
而此刻,黄烨正中看陆轩画画。
既是易嵇玄后来登上的那座楼阁,那里,正是黄烨平日作画之处。
陆轩在黄烨的教导下,三年画技突飞猛进,十五岁已是将黄烨的画技学了九成,他作的画拿出去,普通人无法分辨到底是出自他之手还是黄烨之手。
他此时正按黄烨要求画出远处青山垂白瀑,近处梅林立溪涧。
黄烨立在他的身旁,还贴心地为他扇扇子。真当是比对自家儿子更好。
今年的酷暑让京城也是炎热难当。
陆轩一身轻薄白衣,汗水微微渗出后颈,黄烨折扇摇落,却是扇出了一缕沁人檀香。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陆轩那修长白皙的后颈之上:“庭儿今日用了何香?”
“姐姐给的老檀香。”陆敬庭一边画一边答,还抬袖闻了闻,“夏日汗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