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婆婆站在偏院里,抱着手焦急的瞅着那扇木门。
书檀去找书槐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刚刚她听到前院里有人喊书槐回来了,就着急忙慌地赶回院子里来等着书檀。
可眼瞅着地上的积雪都没了小腿,雪是越下越大,不见停的样子......
春枝婆婆在屋前踩着雪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兀得转身回屋,忙里忙慌地点了个灯笼要独自出去寻她。
可茫茫的四周,她去哪找呢?春枝婆婆踏出屋门的一瞬间又停住了。
“前面!前面停!”书檀脆生生的声音隐隐打西墙外传过来。
卢府的西南墙久年不修,最角的旮旯里有个能钻小孩的窟窿,就在卢书檀的院子里。
她住的本来就偏,院子里就只是有个婆婆和个黄花闺女,春枝婆婆一直记挂在心上,常常去管事的人那里催。
把破败的墙翻修一下,最次给个能抗事的小厮也行。
管事的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嘴上成天应得痛快,都拖了快一年了也没个动静儿。
春枝婆婆无奈,只好在窟窿旁边堆了一堆柴火掩人耳目。
春枝婆婆提着红灯笼出去的时候,那堵破墙外面停着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个五十几岁,带着个斗笠的老头儿。
老头抱着胳膊依着那头老牛,指了指牛车对卢书檀说,“把这个送过来,你们得给我五两银子。”
这话说的春枝婆婆云里雾里的。
春枝婆婆伸着脖子朝牛车上看了看,牛车上铺了满满当当的稻草,隐隐约约有衣料的影子,便以为他是卖货的,刚要开口打发他走,结果卢书檀开了口——
“打城东到这里总共也不过十几里路,车上的也不是金银财宝,您要五两?”
卢书檀瞅着这个老头老实巴交的一脸憨样儿,没成想心倒还挺黑。
老头瞧着卢书檀有拒绝之意,便摆摆手,跳上牛车,做欲走之势,“最近南边可不太平,天上波谲云诡,多少人的血如流河水,乱葬岗上的尸骨如山。这拉个死人回来,一不小心可是掉命的买卖。”
老头又瞥了卢书檀一眼道:“且这大晚上的雪下这么大,能冻死个人。我拼了老命给你们拉回来,我老婆孩子还在炕头等着我呢!如果没有五两银子,我就去卢府大门问问你家老爷要不要。”
卢书檀悄默声儿的打算从窟窿里把人送进去的样子,老头显然猜出来她做的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事!
瞅着车上是个俊公子,虽然皮相……有点恐怖……
他只以为车上是这个姑娘什么相好,故拿话激她。
卢书檀让这老头气得咬牙切齿,她不得宠,日子还过的拮据难堪呢,哪来五两银子打发这老头?
这福贵也是,怎给她找了这么个人!
“阿嚏!”
“福贵不舒服啊?哥哥我去厨房给你熬汤喝。”在仆役屋里,运来踢着炕上裹着被子睡觉的小厮。
“甭麻烦了运来哥!许是下午找小少爷的时候给冻着了,捂被子睡一觉就好了。”福贵裹在被子里,闷闷的道。
卢书檀把一脸懵的春枝婆婆叫到一旁耳语,春枝婆婆匆匆回了院子里取钱。
“就这些钱,别的没有。你不愿意就去问卢老爷要吧!”卢书檀从婆婆手里接过钱,摊开手朝老头递过去。
老头哼了一声,借过钱袋细细数了数,然后将车上覆着的杂草搬下。
春枝婆婆往车里低头细细看了一眼,差点把她吓躺下——
一个枯瘦的少年赤足散发静静地躺在草席上,躯体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草垫子,手边像是有什么黑色的液体正在慢慢浸染蔓延,染了巴掌大的草垫。
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
云先生同卢仕亭告别后,打巷子里过。经过卢宅宅后,瞅着这几个人围在一起鬼鬼祟祟,于是慢了步子,支着耳朵留意。
“姑娘——这是?”春枝婆婆拿手捂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看车上的少年,急忙问书檀。
“婆婆别急,咱们先把他弄院子里去,回头我再和您细说。”
卢书檀叫春枝婆婆回了院子把挡洞的柴火拿开,自己和赶车的老头把少年搬下来。
别看少年身子长个子高,可真不怎么重!
书檀抬着他往后退的时候,脑袋碰到了什么东西。
一回头,一个闲云野鹤般的白胡子老头站在她身后打量她。
面前的姑娘杏眼柳眉,唇不点而朱,眉间一颗又红又小的痣。
她一脸惊讶地盯着他看,秀雅柔婉的眉目似是要和记忆里那人的一点点重叠,叫他分不清是不是进了蝴蝶梦境。
云先生盯着她看,抖着白胡子猛地紧扣着书檀的肩:“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一上来问你家事姓名,瞧这白胡子老头说的,给书檀整糊涂了。
她只以为这老头这么大年纪,脑袋不清楚。
“爷爷您去别地儿吧,我这里还忙着呢!”说着书檀便拿后背推开白胡子老头,和赶车的老汉一起将少年放在那个洞口前,让他脚朝着洞口,头放在白胡子老头脚边。
放下少年,赶车老汉便美滋滋的走了。
春枝婆婆在洞的那头正打算揪着少年的两只脚往院子里拽,书檀也打算提着少年的肩膀往里推。
“等等,此人身上有瘟疫!”云先生似是也回过了神,转头看着他脚底的少年。
少年眉骨清秀,清朗冷峻,就是……
云先生急急打断两人,伸手前去抓着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