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与皇后大婚以来,可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可惜夫妻即将缘尽。”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叹息一声。
月碧落怔忡当场,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下来,断没想到他也会留恋与她的夫妻之情啊。
“皇上,臣妾也不想与您分开啊。”她情不自禁地伏在他的胸口,一时间百感交集,又悲痛万分,千言万语一起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无声地笑了笑,声线温柔地自头上传下来:“帝后同心,朕深感欣慰,不知皇后愿与朕生死相随否?”
她还沉浸在他难得的温情里,及至回过神来,身子蓦然一僵,继尔爬出他的怀抱跪倒在地,满面惊恐地问:“皇上,臣妾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皇后做得太好了,所以朕不舍得皇后呢。”男人莫衷一是的表情,还有唇边淡若似无的笑意,令人摸不着头脑,是以让人抓狂。
她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变了音:“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妾陪葬吗?”
“怎么,你不愿意?”他不答反问,声线已然冷了下去。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沁了出来,女人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毫不怀疑自己对他的爱意,可是,要她追随他于地下陪葬,深深的恐惧、不甘、伤心,各种思绪一古脑地涌上脑海。
“臣妾……愿意。”银牙一咬,眼一闭,除了说愿意,她别无选择。
玄寂离却挥手示意她退下,冷冷道:“你放心,朕还不至于昏庸至此,跪安吧。”
她的身子猛然一软,随即跪了回去,惶惶不安地叩首问安,爬起来如蒙大赦一般地退了出去。
随后,窦涟漪奔了进来,见他精神尚好,不禁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倚着他坐下:“今天倒说了这么多话,累不累?”
他摇摇头,玩笑道:“你说朕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之象?”
呸呸呸,她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呸数声,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不许胡说,皇上龙体好转,可喜可贺。”
“不是好转,是朕舍不得走。”他的目光一直含着她,依依不肯移开。
窦涟漪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嘟唇不依道:“那就不要走,你答应过四儿白头到老的,如果丢下四儿一个人走了,算怎么回事。”
“如果我真的走了,你怎么办哟。”如今他还没死,便有人按捺不住了,如果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了,可想而知她的处境会有多艰难,不由得他不担心。
窦涟漪语声坚定:“四儿早已说过了,与寂离,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过早地追随于地下,便请坚持下去,与我一起到白首。”
“四儿。”他揽她入怀,又感动又伤怀:“傻瓜,没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寂离先走一步,为了我们的泽儿,你也要好好地活着,答应我好吗!”
泽儿!
自从回宫以来,她都没时间去看他一眼,只怕早已经将她这位生母忘记了吧。
“寂离,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然后慢慢变老,再然后将皇位传给泽儿,双双云游四方去,好不好?”这是她一直隐藏于心的愿望,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愿望,“寂离,你不答应?”
是啊,江山于他而言何其重要,他怎么可能答应她呢?见他许久不发声,窦涟漪有些失落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他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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