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想要温柔良善,又想要身居高位,还想要保全所有人,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就算是他和沐辰逸,也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区区一个沐浅夏?
沐辰逸便是早早的预见这些,所以才不欲牵涉这过多的权利之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却依旧被逼着不得不入局。这就是深居高位者的无奈,哪怕你不愿意动手,也会有人逼着你,推着你去动手。而他早已看透了这个道理,过早的涉入了这权利之争,如今的他已入局太深,开弓莫返,不能退,同样也不愿意退。
更何况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永远没有什么事是能够十全十美的。每个人在获取什么的同时便要失去另外的什么,他在很早以前,就早已知晓。
顾离的话,好像在这空气中盘桓了许久,才传入沐浅夏的耳中。之后又兜兜转转的映入到脑海里当沐浅夏体味出他话中的意思时,顾离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何处。
沐浅夏没有再去找他,她一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又默默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竹林的芬芳和寂寞将她包围,清透的气息将她多日以来纷扰杂乱的心灵洗涤干净,许久之后,她才转身,快步的朝朔风之前居住的地方走去。
清泉阁的一座偏院是朔风生前居住的地方,而此时在院子里立着朔风的衣冠冢。那场大火中,沐浅夏虽然被顾离救了出来,但是朔风的尸首却留在了那里。大火扑灭后她也曾找人询问过,但没有一个人见过朔风的尸首,想必他的尸首早已随着那熊熊的烈火化为了灰烬。
而回来之后,顾离又让人将朔风生前的遗物整理了出来,取了一套衣冠鞋袜和朔风常用的器具以及他最喜欢的物品,在这偏院里立了个衣冠冢。
原本只是任由顾离安排,可是眼下,这衣冠冢却似乎成为了沐浅夏倾诉的绝佳对象。
沐浅夏立在墓前,点燃了一根约摸一指粗半尺长的烟,插在其墓碑前,让香味伴随着烟气缭绕慢慢的挥散在这空气中。
等待烟快要燃烧殆尽时,沐浅夏才缓缓的开口,轻声道:“朔风,这是我第一次祭拜你,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朔风,因为我的任性与自以为是,让你为救我而死,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大约又要再一次的对不住你了,是我无能,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还连累到你,甚至我连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我都无法找到,更谈何替你报仇?我身为公主,却没有与我身份地位相匹配的能力,我这个公主是不是很差劲?在别人的眼里,我这个公主除了得皇兄的宠爱与庇护外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废物。朔风,这是我欠你的,恐怕唯有来世才能够回报于你。你可以怨我、恨我,因为这是我的选择。”今后这个地方,她也不会再来。
说罢,沐浅夏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转过身去,断然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