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蒲草行>第五章 难题

练武之人,打熬筋骨,苦练内气,是为了让自身与外周天相协调,由力至气,由气至念,由念至御,以血肉之躯引动天地之力,攀向更高的巅峰。

天地之势不可揣度,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有智者因势利导,不断总结与天地的相处之道,开创了各类武学经法,将人从渺小、卑微地境遇中逐渐解脱出来,可以根据修行境界的不同,创造属于自己的“域”。好似大户人家的管家,虽然对主子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但面对更低一级的仆役,就可以定规矩,讲尊卑。

锻体决就是这样一本入门的武学。人体内十二经脉,周天运转,自有定律,常人初触之,需凝神秉意,依决行气,内拓经脉,外强躯肢,依靠水磨的功夫达到“身刚力沛”之境。可这蒲草一个周天运行下来,通体发红,遍身毛孔漫出白汽,张口间热气汹涌,嘴里只喊着烫,歪倒在地上,打坐之地周边草皮枯黄,有如火灼。

霍定之大奇。传授锻体决之前,与蒲草一一讲授要领,并亲自示范两遍,来回询问数次,确定蒲草把行气线路、口诀要义都已明了之后,才让其打坐练功。安澜武部见习学员数百人,从未出现如此情境。

霍定之连忙搭住蒲草的手腕,以真气化丝,探知蒲草体内情况,真气深入蒲草经脉,便如坚冰遇火,立时消融。常人修武之处,脉尽淤塞,需持之以久地练气冲脉,方可气随心动。蒲草脉内却毫无阻滞,才习锻身决凝得的一缕真气如飞鸟翔天,在经脉内行转自如。只是这微烛般的真气烈如炎日,似择人而噬的猛兽,大口吞尽霍定之输入的真气。霍定之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经脉,也从未遇上修行初始便如此猛烈的真气,遂加大了真气输入的力道,也幸得蒲草体内真气量小,吞了一阵便安静下来,像猛吃一顿却消化不了的稚子,蛰伏在经脉内沉寂下来。蒲草也随之平稳下来,异状逐渐消失不见,与常人无别。

一番探查下来,霍定之发现蒲草的经脉韧劲十足,较其他人更宽,虽然蒲草现已晕厥,但真气似有自主意识,在沉寂时也按锻身决的运功路劲缓缓前行,此时较之前又壮了一二分。若如此下去,蒲草的经脉就像泥糊的堤坝,经不起山洪的冲刷,必将爆裂而网。

霍定之一时也没有解决的法子,只能将蒲草抱到草屋内的旧船板上,瞧见蒲草被烧干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喂了点清水。霍定之原本一番好意,见蒲草可怜,想让蒲草学点傍身的本事,结果弄成现在这般。又不忍丢下蒲草不管,只好守在草屋一筹莫展。

过了午时,见蒲草仍没有醒来,霍定之无奈,只好请一位在河边浣衣的婆子暂时照看,自己去三多集上雇了辆马车。想着先安排人将蒲草送到安澜学院,自己前去拜访格曼镇的农人。好在安澜学院离此不远,蒲草身体也无大恙,院内医部精通歧黄之术的夫子众多,夫子们瞧过以后,想必能妙手回春。蒲草天资不俗,引入武部,以后学成也有个出路。

三日后,霍定之回院交付差事,刚一进门,就见着门房老李匆匆小跑前来。“霍先生,你可回来了,你差人送来的少年,将金神医都惊动了,现在医部的十几个先生随着金先生给那孩子瞧病,两日都不曾出门。金先生还说了,让您一回来就去无病楼”

“啊!金先生沉迷研制错花散的解药,可是有些年头没亲自出手了”。霍定之一愣。当下也不耽搁,赶紧去交了差事。

无病楼前,霍定之整了整青衫,轻轻推门入内。二层木楼,分为四进,绕过照壁便是个极大的院子,能闻见淡淡的药香。大堂正中是一个垂眉白须的老者施针的古画,两边悬着苍劲有力的一幅楹联---“人间应无病,药石佐仁心”。堂中摆着宽敞的方桌,前后左右摆了十来张椅子,桌椅年头已久,但木质尤佳,长年累月的摩擦,将木头本身的油脂充分溢出,辅以清漆,纹理分明,光滑如绸。大堂左侧开一小门,丈远之地是独立的矮楼,挂着“集典堂”的匾额。右侧连廊接着一排夫子的休憩间。平时此地多多少少有夫子在此,今日仅一些学子在此值守候传。学子们向霍定之躬身致礼,霍定之点头回应,脚步不挺继续往里走。

无病楼每进布局均不相同,有的屋子存放药材,有的屋子专门炮制,有的屋子专用治疗,沿途几十间房子用途各异。而第四进最里层一间,专供金先生个人使用。未进房间,便见几个夫子各自手拿药书,或摇头、或蹙眉、或转圈,似是遇到未解难题。

霍定之轻咳两声,深深一揖。“定之见过诸位先生”。

这些先生,年龄最轻的已年愈五十,都是医术精湛不图功名之辈,仁心仁德、授业解惑,只为这乱世少一些灾劫,霍定之对学院的诸位先生,是十分的尊敬。

诸位先生们对着霍定之颔首,却也没理会他,各自仍保持思考状。

“定之回来啦,快且进来,与老夫说说这孩子的事”。只听见屋内传来一道老迈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金先生”。霍定之应了一声,迈步而入。

无病楼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但霍定之却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只见房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医书,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本摊开的古册,旁注密密麻麻,想是金先生读有所感。桌侧立着标注人体穴位满身红点的假人。窗台上放了几株盆栽,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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