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对孙不武说:“你还好一点,多少还有一千,我可怜只有几百了。工资起码还要二十多天才可以来,日子得省着过了。”
好年华给每个股东每月三百的生活费。每个月的八号发。那时没信用卡,也没网上银行,都是从邮局寄,起码要一星期才能到。现在才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中旬确实有二十多天。
一个月三百的生活费是很充裕的了。那时物价便宜,一般大学生,家里能给二百都是很好的,很多只给一百甚至五十。
李满屯与孙不武对于生活费没指望。不是他俩不稀罕那三百元,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他俩的生活费被吴烟扣下来,另外还从公司支二百,一共五百给陶桃与王腊娥发工资。支的二百到年底,从年终奖里再扣。
有人会问,李满屯与孙不武都考上大学了,他们的兄弟也考上大学了,陶桃与王腊娥还没辞退吗?他们留着想干嘛?
在旧社会吧,侍候人的人叫仆人。其中女人一般叫丫环或老妈子。不管叫什么,主人一般是不会辞退他们的,除非犯有大错。有时即使犯有大错,哪怕是打也不会辞退。
一般有钱人家对仆人是用其一生,并且养老送终。简单点说,仆人其实与主人是一家人。主人混得好,仆人跟着享福。主人混得差,仆人跟着吃苦。
当然社会是复杂的,一些书上反映的恶主或恶仆都是有的。但一般人家主仆差别并不大,甚至老仆可以管少主比少主大。
说了这么多废话,意思是李满屯与孙不武家都是旧社会过来的,并且一直顽固地保留着古老习俗。他们家从来没有辞退仆人的习惯,或者按新说法,没有辞退保姆的习惯。
再说了,他俩对区区五百元也没放心上。即使现在这么缺钱,他俩也没想到那五百上去。
李满屯抱怨天气。都说江南好,我看好个屁。下个雨都这么婆婆妈妈。我都忘记太阳长什么样了。哪像我们北方,下雨就下雨,下雪就下雪,干干脆脆?早知如此,我应当报回老家去。
刚好老板娘送菜过来,也跟着搭腔:“就是哟,这雨下的愁死人。霜降刚过,立冬都还没到,这鬼天就这样冷。不是说今年是暖冬么。”
孙不武虽然是本省人。但他从小在京城长大,对这样的阴雨连绵也不适应:“说冷吧,你就干干脆脆地冷。它也不怎么冷,最高气温也有五六度吔。你说不冷吧,它还真冷。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其实李满屯与孙不武都不是怕冷的人。麒林也是江南城市,也经常阴雨连绵。他俩在麒林待了三年,从来没感觉有什么不好。现在是因为身上没了钱,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对眼。
高山寒与童无茶都拿出一万九。这是中秋节那天,牛长风还的钱,他俩一人分了一万五。张秋生赢齐治平的钱,全寝室,每人分四千。现在又全部拿出来了。
这个钱不能收,高、童二人都非常困难。这个钱也不能退,这是瞧不起人。
张秋生将钱拿起来,说:“这钱不能动,留做本钱。我们得想个大项目。地摊要摆,大项目也要做。”
对对对,做买卖赚大钱,这个大家都感兴趣。地摊当然要摆,就靠这个过日子了。可天天下雨无法出摊,烦人的地方就在这儿。
张秋生问童无茶:“哎,你是算命的。帮我们算算财运怎么样?要是好呢,我们就大干特干。要是不行呢,就将这钱分分回家过小日子吧,免得费心劳神,说不定还要亏本。”
童无茶头摇得像拨浪鼓,哪有自己给自己算命的?张秋生说:“不是要你给自己,而是要你给我们算哇。”
童无茶还是摇头,说:“我算命不准。我一般算命都是糊弄人。”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一点愧色都没有。
咦——,另外三人都觉得很奇怪,都瞧童无茶脸上看。以算命为职业的人,恬不知耻地说自己算不准。他们要研究这小子的皮究竟有多厚。
张秋生就更搞不明白了,问道:“你不是夸夸其谈,说你是算命大师么?怎么要你动真格的,就赖皮呢?”
怎么叫赖皮呢,说真话也叫赖皮,那我以后专门说假话。童无茶还是理直气壮:“我们是自己人,不能瞎骗。何况关系到发财大业,更不能胡说。”
张秋生朝李满屯看看,再依次看看孙不武与高山寒,然后又对着童无茶说:“你好歹也开了个光吧?虽然老李与老孙不承认你是修真者,我还是很承认的。尽管开得不咋地,好歹也是光吧?
听说在算命界,开了点光的都称半仙。你怎么半点都不仙呢?那一点光都没有的算命瞎子,得有多水?”
童无茶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叹了口气说:“与你们说老实话吧。我所属的这个门派已经凋零。凋零到什么程度呢,只剩我一人。我要死了,这个门派就算画上了句号。”
这话说得很悲壮,与童无茶一向猥琐滑稽的形象不符。大家都停了筷子,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童无茶又喝了一大杯,喘口气说:“我这一门派所修秘法叫《九章感应》,是三国时期庞统所创。看过三国的都知道,当时的四大谋士程昱、徐庶、诸葛孔明、庞统。这四人按照排名顺序,越在后面的才智越高。
关于庞统之死,今天就不多说了,反正有关这方面文章多得是,你们可以自己找来看。三国是一个方士盛行的时代,文人要是不会观个天象,不会掐个课,不会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