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慕疏言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大概也是明白眼泪是无用的产物,他能做的只有带着他母亲和姐姐的期望好好活着。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理智很快占据上风,就算心里还是沉甸甸的难受,也好歹打起精神来等车了。
苏阙看了看慕疏言,观察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对于同伴的情绪好转,她还是很高兴的。
苏阙见惯了太多生离死别,又从小无父无母,对情感看得比他们淡的多,但也知道亲情之重。
可是毕竟多情的只有人,末世永远是冷漠的,要想活下去,就得自己坚强一点。
万象末世的阳光依旧冷淡,八个太阳不偏不倚的挂在天中央,像八个亮堂堂的灯泡冷冷清清的照着蓝幕,明亮有余但光热却不足,大概是把仅有的那一点热量,也投入到了发光的伟大事业中。
苏阙将夹克衫拉上拉链,又用力往身上裹了裹,希望能从它厚实的布料中汲取些许热量。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空气似乎比先前又冷了许多,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世界从保鲜柜移到了冷冻箱一样。
苏阙看了看蓝的发紫的天空,内心里竟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想了想,侧过头问了一旁站着发呆的季舒泽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你会叠罗汉吗?”
季舒泽一愣,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
“叠……叠罗汉?”
苏阙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
“就是我踩在你身上,你扶住我了吗?”
季舒泽虽然不太明白她要干什么,但他作为一个不会撒谎的实诚孩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应该可以吧……我没试过……我不确定。”
季舒泽又将眼光瞟向一旁的慕疏言:
“有他扶着大概可以。”
慕疏言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此时虽然心里依旧不好受,但面上已经恢复了他平时那般冷静的样子,见是季舒泽看向他,也扶了扶镜子开口说道:
“我可以去扶。”
苏阙点了点头。
她不是没考虑过让慕疏言帮她,可是他虽是比季舒泽年长些,但身上却负了很重的伤,让重伤员做这种有点危险的举动,实在是不明智。
风呼呼的吹着,吹拂着他们的面颊,从毛孔里带走热量,副本外的风很大,一股股淡淡的桃花香被风吹散,换成清凉的风不断流动。
季舒泽慢慢蹲下来让她上去,苏阙扶着他的肩膀,按自己以往的经验,慢而稳重的踩在季舒泽的身上,站在他的肩膀半蹲着,两手尽量轻的扶住季舒泽的头。
季舒泽感觉自己身上像扛了袋面粉,肩膀的受力部分扛的生疼,他的脸色涨的通红,但思及自己最大的愿望,他咬紧了牙关,将牙颚咬的紧绷,却到了一个字也没有说。
苏阙踩在他的肩膀上,熟练的移动姿势站稳了脚,让季舒泽尽量少承一些力。
毕竟人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学,在没有赐福工具,没有极乐表的情况下,叠罗汉是获取这一情报的最佳方法。
慕疏言双手扶着季舒泽,让他缓缓起身,苏阙在上面虽是站的摇摇晃晃,但有慕疏言帮助,到底是站住了,她心知季舒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便也赶紧办起正事来。
苏阙像从干涸的棉花里挤水一样,拼命从自己枯竭的能力里挤出一小抹电花,那发白的电光小心翼翼的颤了颤,可怜巴巴又夹杂着一丝欣喜的向一个方向抽动而去,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吸引它似的。
苏阙眯了眯眼,收拢能力,按着它的指示向那边看去。
只见蔚蓝的天幕之下,一个巨大的日晷拔地而起,大如参天磨盘浑圆微斜,一个十人合抱尚不满的厚粗底座,稳稳当当的矗立于地,巍巍然如撑天开地,徒添震撼。
即是苏阙如此,早已看过一遍的,也忍不住再次被震撼,可见它的横空出世早已震撼寰宇——纬度吞噬的力量是翻天覆地的。
而这么个奇怪的鬼斧神工的建筑在全世界还有十几处,它的特点就是有强磁场,但是只对副本之外的地方有用。
苏阙定下心来,不再看它壮阔的外表,而是看起那日晷的时间来。
这个怪东西说是日晷,其实也不尽然,毕竟太阳都成了八个,日晷若还是老样子,就太跟不上潮流了。
那圆盘中央依着日晷的样子尖针倒刺,犹如一柄穿心箭直插盘心,盘面两旁刻画却不似寻常日晷的样式,而是划成两半,一半纯白一半纯黑,纯黑之中还有三分之一涂灰,盘边细画刻度,如同量角器般精密。
苏阙用手遮挡了些刺眼的太阳光,承着手掌的荫蔽极目远眺,只见尖针的影子正行了那白半的七分之一。
初入末世的门外汉看不懂,苏阙却是知道的,那白半指的是白昼末世时间,而那黑半便是黑夜末世时间,灰色区域则是第二末世梦世界开放时间。
而现在那尖针的阴影已行白盘的七分之一,苏阙在脑中通过公式将那刻度换算成时间,再结合气温骤降的时间一算,竟是已在它之后。
她心下一凛。
电生热,若是真到了极寒时候了她倒是不怕,大不了在公交车上多坐几站恢复一下,等异能恢复完,她随便找个东西当用电器,便能安安稳稳的自体发电发热,抵御严寒是不成问题的。
在用电器电阻小的情况下,她的异能损耗几乎可以不计,不攻击别人的话,她的异能帮她拖个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