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忽而安静了下来,北宸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汗水浸湿了他的校服,忍,忍,他要忍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无比地痛恨自己的双腿,如果可以的话,贺北宸真想把它锯掉。
“痛苦吧?”谢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痛苦就对了。因为你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我早就说过了,你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你不行。你想比别人优秀,就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但你呢,对自己要求太低,所以,你活该,也不要怪我心狠。”
贺北宸的头越来越低,他明白,他为什么和别人不同。他太累了,他只想做了普通人,他也想体会到同龄人的快乐。为什么?为什么他贺北宸就要这么压抑地活着?
“现在,把你的卷子拿出来。给我跪着写,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再起来。快点。”谢澜双手叉在腰间,宽容,理解,这般美好的字眼就从未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贺北宸的下唇被他咬出了血渍,他想哭,却已经难过的哭不出来。他伸出胳膊,将地板拿了起来,正的拉链,耳边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晚了,来干什么?”谢澜没好气地喃喃道,又白了贺北宸一眼,“和你没关系,你给我跪好了。”女人踏着拖鞋向门口走去,但敲门声却越发的激烈。
“来了,来了。”谢澜没好气地说道,女人打开了门,顿时愣在了那里。面前的女孩咬牙切齿地望着她,还没有等谢澜说话,玙璠就先开口了,“谢老师,打扰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找您谈一谈。”
“谭玙璠,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做什么?”谢澜惊讶至极,玙璠的到来让她措手不及。
“玙璠,你……”贺北宸应声侧过脸来,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果然有人来跟踪自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玙璠。他不愿意她看见自己落魂的样子,忽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谭玙璠却没有搭理谢澜的话,而是径直走到了北宸的样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贺北宸,你给我站起来。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让你跪你就跪,你还有自尊吗?”
贺北宸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膝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却猛地被谭玙璠拽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又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倚在了一旁的鞋柜上。
“谭玙璠,你来干什么来了?我罚贺北宸和你有什么关系?”谢澜着实被玙璠的举动气懵了,这丫头竟然敢与自己对抗,简直胆大包天。
“谢老师,这就是您推崇的教育方式吗?”谭玙璠异常的激动,她恨透了谢澜的蛮横,她更恨北宸的软弱,“他倒底犯了多大的错,让您这么对他?”小宇宙不发火也罢,发起火来也不是好惹的。
“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谢澜到现在都不知道谭玙璠是从哪里冒出来,她几乎被女孩吓了一跳,她竟然闯进了自己家还大声的质问自己。
谢澜一味的逃避,但玙璠怎肯善罢甘休,“告诉我为什么?是因为他出去玩了几个小时吗?他出去放松一下怎么了?难道不可以吗?”
谢澜原本理屈,现在却被谭玙璠问得哑口无言,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狠角色,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您说不出来了吧?他倒底做错了什么?”玙璠狠狠地白了女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轻蔑,“我就不相信,您小时候没有出去玩过,您没有八点钟回过家。”她说着眼神变得越发的冷。
谢澜现在就忽而处于弱势了,她竟然无话可说。只是有些焦虑地站在那里,不明白谭玙璠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您也做过,那您就更没有理由去干涉他。”谭玙璠说着又有些心疼地望着贺北宸,“就是因为他放松了一下,所以您让他跪着,至于吗?您真正的了解他吗?您有体会过他的痛苦吗?”
贺北宸就站在一旁,他也想说什么,却插不上嘴。玙璠今天的举动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知为何,谢澜数落他的时候,他没哭。被罚跪的时候,他也没哭。但现在,贺北宸的眼眶却湿润了。
“您不了解,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玙璠哭了,她似乎从未如此伤心过,“保重。”她哽咽了,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哭腔,只给北宸丢下了两个字,便摔门而去。
谭玙璠跑了出去,她捂着嘴,强忍着自己的泪水,眸中的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门厅里的灯还亮着,谢澜呆呆地站在门口,像是被谁打了一棍子似的。
贺北宸有些吃力地倚在鞋柜前,双膝的痛苦让他刻骨铭心,他不想动,不愿再忍受烧灼的艰熬。因而只是静静地倚着,望着谢澜,眼眸中是说不出的苦楚。
良久之后,谢澜才缓过神来,她也有些疲倦了,“今天已经很晚了,你睡吧。”女人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地向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