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很重。
重得顾暖暖觉得韩诚的双手就要嵌入自己的肩膀时,他却突然放开了她。
韩诚眼里的火熄灭了,面容再次变得漠然。
仿佛刚刚他的一刹动容不过是个幻觉。
到最后,他还是只叫了她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你上楼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后,韩诚转身把车门打开,闪身坐了进去。
顾暖暖攥着拳,转过头,飞快地进了公寓楼,按了电梯。
她回到公寓,没有开灯,偷偷站在窗户旁边,从窗帘的缝里,她瞥见韩诚的车在那里。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拳头就没有展开过。
很快,韩诚的车,先是慢慢地倒车,然后迅速地驶离小区门口。
他的车,离开,走远,直到消失成一个点,转瞬不见。
顾暖暖的膝盖先是慢慢弯曲,然后,她的整个腿部因为没了力气,带动着她向地上缓缓地坐下去。
顾暖暖此时才感觉到来自手心的疼痛,她颤抖着张开手指,看到掌心出多了几个指甲的伤痕。
她先是在地上坐了一会,直到有了力气,才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只是,刚站起来的她,看到桌上那两包大大的塑料袋,和韩诚的字条后,好像被触碰到什么地方一样。
她的眼泪先是细雨轻丝,随后大雨滂沱。
她不能再见到韩诚了。
无论她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她都知道,自从她怀孕,就再也没有了和韩诚在一起的可能性。
甚至连幻想的权利也被无情地剥夺了。
她以为自己的泪水会永远止不住时,肚子里发出的声音提醒她饿了。
顾暖暖擦干眼泪,平缓了缓情绪,就离开了卧室,到厨房里,想给自己下碗面吃。
以前自己可以因为心情不好,不吃东西。
可现在她的胃已经不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她烧着开水,打了个鸡蛋,把挂面放进热气腾腾的锅里。
厨房里这种乒乒乓乓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安心。
深夜。
韩诚的车依然在空旷的街道上奔驰。
他的心里一直燃烧着一团火焰,可他就是没办法把这团火发泄出去!
一个急刹车,韩诚把车停下来,瞟了眼左边的那家酒吧。
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开车,走了进去。
韩诚不怎么喝酒。对于一个一直尊崇理性的人来说,酒水昏人神志,害人性命。
他唯一一次醉倒,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韩诚坐在吧台上,让调酒师给他调些最新款式的鸡尾酒。
他喝酒,不像别人,一下子喝个一干二净,反而喜欢慢慢地喝,一口一口下肚,直到喝到断片儿为止。
韩诚本来长得就好看,气质高贵,酒吧里的女人们看到他在喝闷酒,都忍不住一个个凑上去和他搭讪。
“帅哥,一个人喝酒啊?”
“……”
“有什么心事吗,说来听听。”
“……”
这些夜店女郎中不乏有样貌美艳的,只可惜,韩诚就像是没听到她们的话一样,继续喝着酒。
“先生,生活中烦恼的事情多,但开心的事情更多,每必要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调酒师很年轻,长了一张粉嫩的脸蛋,他递给韩诚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
“梦幻勒曼湖,味道挺不错的,先生,你可以试试看。”
韩诚接受了他的好意。他举着酒杯,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望着这梦幻般蓝色的液体,自嘲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
“居然什么?”调酒师好奇地问。
韩诚把酒杯放下来,液体的光反射进他的瞳孔里,发出幽幽的蓝色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人心烦意乱。”
调酒师听了,再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会意地笑起来。
“原来如此。”他手里拿着调酒器上下晃了晃,把器皿里的酒倒在高脚杯里,递给旁边的另一位客人。住池夹血。
“先生,那个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他问。
“重要?”韩诚喝了一口,酒精似乎已经起了作用,延迟了他的思考能力。“我不知道,但她只是我的一个职员,我的下属而已。除此以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调酒师听了,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烦恼呢?”
调酒师的问题也是韩诚的疑惑,他摇头,又喝了口酒,没说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肯定是喜欢她,不然她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为她烦心呢?”旁边的一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米说。
“喜欢?”调酒师重复了一遍,他眼睛,对着韩诚说:“先生,你是恋爱了吧。我想起来,我和前女友谈恋爱时,也喜欢喝闷酒呢。”
喜欢?
这个词让他心惊肉跳。
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他们的意思是,他喜欢——顾暖暖?
韩诚一下子从高脚椅上下来,匆匆付了钱离开。
“先生,你最好请个代驾,不然开车很危险的……”调酒师好心地提醒了韩诚一句。
韩诚走出酒吧,发动了车子。
那两个字还在脑海中萦绕着。
他甩头,想把这两个字踢出去,却怎样也无法成功。
他一踩油门,在黑色中好像迷失了自己般,到处乱窜。
直到他停下来时,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又出现在顾暖暖的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