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位美丽善良却身世可怜的姑娘便随我回了镇子,她就是我的妻子......玉珠儿。”
乡绅大人向星垣讲述着他和鲛女的故事,脸上时而洋溢着幸福,时而隐忍着失落,他对妻子千丝万缕的思念最终也只得化作眼底的一泓忧伤。
星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知道玉珠儿就是海中的鲛女,是在我们成亲的来年开春。那两个戴面具的使者,一个自称是屠煞、另一个自称是凌殇......”乡绅大人说着,指指自己背靠的卧榻,向这位面善的星官请求道:“星垣公子,能麻烦你扶我在这上面坐一下么,尽管被你安置在此处,但我一直提心吊胆地窝在这个角落,确实有些筋骨乏累了。”
星垣理解地点点头,扶着他躺卧在榻上。
“屠煞和凌殇那两个妖魔......”乡绅大人歇了口气,对星垣叙述道:“他们以海中的鲛女公主失落在逸龙镇为由,要带玉珠儿回到海中,那时我才知道,我的这位美丽贤淑的妻子竟是海中的鲛女;她布下黑云暴雨的阵法,试图反抗,但她这么善良的姑娘又岂是那两个卑鄙妖魔的对手?最终,屠煞和凌殇又以鲛女公主受人间烟火污染、失了瑞灵心智的理由,要我们全镇的百姓抵命,以助其重新恢复灵气......”
星垣紧皱眉头,“这确属妖魔的无稽之谈,他们是为了将鲛女炼化成妖儡......”
“你说什么?”躺卧的乡绅大人一下子坐起身来,“他们把玉珠儿炼成了妖儡......像叶七那样?!”
星垣意识到自己无心将实情说出,对玉珠儿一往情深的乡绅大人必然无法接受,于是赶忙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无论玉珠儿还是叶七,现在都没事了,我已将他们的灵魂净化,被保护在我的法杖中,你暂时先放宽心。”
乡绅大人闻言,激动的情绪虽有所缓解,但他仍旧用拳头捶着胸口,一脸懊悔,“都怪我,都怪我懦弱,懦弱又无知,才会上了屠煞和凌殇的当!”
星垣安慰他道:“妖魔本就是阴邪之灵,素以诡谲狡诈为能,你是凡人,又如何斗得过他们?”
“我恼的是,”乡绅大人眼圈发红,“我那善良的妻子为了不让百姓遭受残害,宁可舍弃自己,也要跟他们回去。可当时的我却妄自听信了他们的蛊惑,利用镇上海祭的风俗,欺骗着玉珠儿拼尽一切保护的百姓们,每年向海中祭献生魂......”
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越发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紧攥着两只枯瘦的拳头,其上隐隐显出一层黑气......
星垣察觉到不对,连忙以手抚其额头——他道是乡绅大人恐被过深的执念迷惑住心神,生出怨念,却没注意在那层薄薄的黑气下,正有片片鳞甲生出!
“得我所愿,镇汝冥冥......”
“你的咒术对付不了我的执念......南斗星君。”
白皙的手腕被一只满布金鳞的爪子掐住!
“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不过是个牺牲品,与屠煞和凌殇完成最终交易的,应该是我。”
乡绅大人牢牢地制住星垣的手腕,他原本规矩绾起的发髻散落下来,成了金褐色的长发,身上的青罗长衫化作一袭暗金锦袍!
“龙......”星垣此时方明白勾陈一的那句龙魂有变是何意思,“没想到是你,为了占据凡人之躯便与那两个面具怪人做起残害生魂的交易!”
“你们这些天界的星官拥有信仰的能量,对你们来说,短暂的灵魂附体或是灵魂交换简直易如反掌,”龙钳住星垣的手腕,走下卧榻,“但是啊南斗星君,不知你有没有想过,若要真正将另外一个人取而代之,获得永恒,应该怎样做呢?”
“众生皆有各自的命理运道,你乃瑞灵,何故要搅扰凡人?”星垣神情冷峻。
“妹妹喜爱这个年轻人的舞蹈,甚至要离开我的身边,逐他而去。”龙的眼中些许落寞,“深不见天光的海中,我眼中唯一的色彩就是妹妹,如果失去了妹妹,我的世界就坍塌了......所以,我需要这个凡人,用他的身体和他的人格为妹妹舞蹈,与妹妹同在永恒。而这一切,唯有借助灵魂的力量,剥离自己的杂念,净化自己的执念方能够做到。”
“只可惜事与愿违。”星垣冷冷地言道:“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生魂怨诅迫害成什么样子。”
“我当然知道。”龙将乡绅大人的双腿化作自己的金鳞长尾,他上半身还维持着人形,“但是,为了能让她得到永恒的幸福,我只得这样做。那位大人的使者说过,若要得到永恒的馈赠,牺牲的代价是必须的......”
“这不过是你的执念作祟!”星垣闻言,厉声喝道:“不要用你所谓的永恒去绑架你妹妹的幸福!”
“她是我的妹妹,她离不开海洋,也永远不能够离开我的身边!”龙露出锋利的獠牙,双目圆睁。
星垣轻叹一口气,“当初你在海中,宁可舍弃苏生之力为你重塑的身体,也要净化妹妹的灵魂,却不想因为一丝执念,竟生出如此狠毒的恶孽......”
龙微微收起獠牙,再将瞪圆的眼睛重新眯成两条缝隙,“你要搞清楚因果,南斗星君。你在海中见到的我,才是被舍弃的部分。真正的我,就只有这份占据着凡人之躯的、纯粹的执念!”
星垣一皱眉,“你分离了自己的灵魂么?”
他刚要陷入思索中还未及反应,龙钳着他的手腕,狠狠地将星垣甩到偏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