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山建议道:“小锦,按上面的地址回一封邮件吧,毕竟血浓于水,问候一下你外公的情况,也是晚辈的礼貌。”
迟疑了一下,施如锦点了点头。
江家楼下,施如锦把江启山和魏芸送进家门,才匆匆跑下来,钻进车里,坐到霍巍旁边。
“刚才我打电话给施谯谯,他说已经登机,马上就要飞了,”霍巍转头对施如锦道。
施如锦不由抬起眼,望向窗外的天空,从小一块长大的弟弟,突然间要走得那么远,她此时已经开始想念了。
“刚才施谯谯嚎成那样,差点把机场警察给招过来,”霍巍调侃道:“真佩服他!”
“他才几岁啊,”施如锦轻轻叹了一声:“谯谯以前连蓉城都没怎么出去过,一下子要到万里之外,进入一个完全不知道的环境,身边也没有亲人,就算是我,也会想哭。”
“不就是你想让他走吗?”霍巍打趣道。
施如锦摇了摇头:“我后悔,行吗?”
霍巍瞧了施如锦半天,突然笑起来。
施如锦有些不快地问:“嘲笑一个初次出门的孩子,让你觉得那么开心?”
“谁说我嘲笑他了,”霍巍也不急着开车,双手搭在方向盘,道:“我不过想起当年,也是第一次到国外念书,坐到飞机上,也是流了满脸的泪,当然,我可没像施谯谯那样嚎啕大哭,现在想想,我那时还真傻得可以。”
施如锦无法想象当时情景,却忍不住想笑,还特意问了一句:“你那副样子,没把旁边的人吓到?”
霍巍很认真回忆了一下,道:“记得当时坐在我右边的是个英国人,他还问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你怎么回答?”施如锦好奇地追问。
霍巍手指是方向盘上点了点,道:“我跟人家说,上飞机前,我向喜欢多年的女孩表白,被她拒绝了,我只能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离开我出生的城市,可愚蠢的我,此刻唯一想念的,还是那个伤了我心的女孩。”
“开什么玩笑!”施如锦嘟囔一句,抬起左手看了看表,以掩饰自己此时的慌乱。
“你不仅伤了我的心,还伤了我的面子,”霍巍不依不饶地道:“就为了这事,袁宜佳每回见到我,都拿这事笑话我,你当时是不是成心,让你一个人来送我,你非要带上她!”
“时间差不多了,两点在车馆开会。赶紧走吧!”施如锦催促道,全当没听到霍巍在说什么。
“心虚?”霍巍哼了一声,到底发动了汽车。
施如锦将头靠在椅背上,没有回应霍巍。
“你外公为什么要找你们?”霍巍主动转了话题。
“不知道,邮件里只是询问我父亲下落,没有提别的事。”施如锦摇了摇头。
许久不知音讯的于家突然出现,不管是什么原因,给施如锦带来的,都只有……恐慌。
不由自主的,施如锦又想起那晚梦中的……女孩。
真正的小锦,当年和她的母亲于萍一起,罹难于一场惨烈的车祸,而如今的施如锦,不过是冒名顶替者、是假货、是赝品……
这就是用了别人名字和身份的“林晓如”,给自己下的定义。
施如锦从来没见过施予牧的妻女,她的出场,是在那对不幸的母女离世之后,借着施家“幸免于难”的女儿身份,施如锦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虽然施予牧生前,无论是陷入迷困还是恢复清醒的时候,都不断地告诉施如锦,她就是真正的小锦,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永远不会被消磨掉。
这二十多年来,施如锦其实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真的是施如锦,还是在演绎着“施如锦”这个角色。
那个躲在施如锦躯壳里的林晓如总会时不时冒出来,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地扮懂事大度;不自量力地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还有,不自量力地喜欢那个……她根本配不上的男孩。
“在想什么,跟傻了一样?”霍巍笑了一声。
施如锦还没醒过神,转过头,呆呆地看向霍巍。
“你要是傻一点该多好!”霍巍嘀咕一句,伸手在施如锦头上抓了一把。
施如锦忙将头往旁边一偏,努力地笑了笑:“你才傻呢!”
车馆门口,老马带着一大群人,早就等在那儿。
施如锦和霍巍一块下了车,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此刻已经被她抛在脑后,今天到了车馆,施如锦自然不能白来。
老马笑着迎上前,和霍巍打过招呼,便冲着施如锦,语气颇为亲近地道:“听霍董说了,施小姐的弟弟今天出国留学,真不容易啊,家里培养出这么有出息的孩子。”
施如锦笑了笑,眼睛望向老马身后。
不远处站着不少车馆员工,表情各异,最前面的冯炳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有几个面露疑惑,倒是站在最后面的那几个小伙子,眼神里则多了几分倨傲甚至是鄙夷。
“乔伟?”施如锦在人群中看到那天危急时刻,唯一一个肯挺身而出的小伙子,冲他点了点头。
乔伟跟那帮小伙子一起站在后面,显然没想到施如锦会叫他的名字,表情愣了一下。
人群里传出几声嗤笑,那几个小伙子彼此对了对眼色,不约而同往旁边挪了几步,原本和他们凑作一堆的乔伟,就这么被孤立了。
施如锦清楚地看到这一幕,却装作并没在意看向表情有些无措的乔伟:“一直没有机会亲口谢谢你,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