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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乔霏突然回头,沈绍隽一脸被抓包的心虚和赧然。
真是个傻瓜,她轻叹,可是一股酸涩却从心底直窜上鼻头。
这个男人曾经和她隔了一百年的时空,如一尊神像一般存在她的脑海中,她只能触及他的照片,仰慕他的绝世才华和丰功伟绩,却不能亲眼见着他,和他说话,对他微笑,更不可能和他相爱。
那个活在书本和别人记忆中的他,给了她那么多的震撼,让当时的她痴迷得想要掘地三尺挖出所有和他相关的讯息,莫非从在爷爷那里初见他照片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了今日的一切么?
那么对他的心动也许不在今天见到戎装的他,也不在这几年和他相处中的点滴情谊,而是早在几十年前那张让她震撼的照片。
也许命运将她带到这个时代,不仅是为了实现她的夙愿,还是为了他。
她素来心怀天下,从不认为自己会被这些小情小爱束缚,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真爱一个人,就算理性如她也会陷入情不自禁的旋涡中,情不自禁念着他的好,情不自禁回忆和他一起走过的时光,情不自禁想为他做一些事,情不自禁在乎着他的一切。
“贝贝,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脸恍恍惚惚的?”乔星诃一身素色旗袍,差点不小心撞上了魂不守舍的乔霏,她连忙稳住脚步,狐疑地望着正在想心思的侄女儿。
“啊?”乔霏似是被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红,“方才一个朋友来吊唁大姑父,我刚送他出去。”
乔星诃点了点头,匆忙之中也不疑有他,只是神色担忧地叹了口气,“你大姑姑精神很不好,听素姐说她连续几晚都没睡,只顾着流泪,方才在灵堂她差点晕了过去,你今晚陪她睡吧,好让她有些安慰。”
乔霏有些鼻酸地点了点头,乔月诃似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失去了灵魂,让见者为之心痛。
乔月诃的状态一直很不好,不仅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总是要旁人苦劝着才勉强吞下几口饭,但是白天仍要强打精神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们,身体已然透支。
“贝贝,这是你大姑父睡的枕头,你怕不怕?”睡前乔月诃抚摸着自己怀里的枕头,像抚摸情人的头一样温柔,神色恍惚,仿佛还在幻想着卢林依然活在这个世上。
乔霏摇了摇头,小声劝道,“姑姑,喝完这杯牛奶再睡吧。”
乔月诃将头别了过去,像是强忍着恶心,“你喝吧。”
“你今晚几乎什么都没吃,这样很伤胃的,多少喝几口吧。”乔霏哀求道。
“我是真的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想吐。”乔月诃眼泛泪光,“贝贝,你别逼我了。”
乔霏知道她的痛苦。
乔月诃与卢林结婚十多年,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他,当初为了他竟然放弃一切,伤害了自己的父亲,结婚之后一直恩爱有加,没想到他竟然在半途离她而去。
要知道乔月诃也才三十出头,这样年轻的时候丧夫,今后的岁月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她甚至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乔月诃的心理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生理,过度的伤心让她失眠、厌食,只能通过医生服药、输液的手段让她活下去。
乔绍曾本想将这个妹妹接回家住,可是她执意不肯,非要住在那栋装满她回忆的卢公馆中,甚至不想见外人,也不出门,只将自己封闭在她和卢林曾经的卧室中,每日呆流泪,完全与外界隔离起来。
乔月诃外表虽然柔弱,可是脾气却是最倔强的,她打定了主意,就决计不会更改,旁人还想再劝,她竟然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乔霏以为乔月诃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却不知道对于乔月诃来说,卢林意味着她的信仰和生命,他的离去,将她的世界击个粉碎。
虽然担心她,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乔霏和两个哥哥要继续回去读书,乔绍曾也要上班,乔星诃忙着和戴国瑛的婚事,戴国瑛则要继承卢林的遗志,指挥**军与军阀展开斗争。
众人见苦劝无望,也只得叮嘱卢公馆的下人们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乔月诃。
乔霏打点行装准备回北平,在临行前特地去见了戴国瑛一面。
乔月诃和戴国瑛已经订了婚,已经成了戴家正式的女主人。
如果不是因为乔绍曾坚持要把这个妹妹的婚事办的风光热闹,他们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当初乔月诃私奔结婚,结婚仪式草草了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人根本就不承认乔月诃的夫人地位,乔月诃虽然无所谓,但却成为爱护妹妹的乔绍曾心中的隐痛,是以这个***的婚事,他一定要办得郑而重之。
乔星诃是个喜欢热闹排场的人,对兄长的安排并无意见,戴国瑛对这个苦追多年的美人儿爱得要命,自然毫无异议。
乔霏来到戴家,最高兴的莫过于乔星诃,这对姑侄每回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
在戴家缠着乔星诃撒了好一通娇,又吃了整整一杯巧克力蛋糕后,她才大喇喇地对着下楼吃饭的戴国瑛开口。
“姑父,我今天还想向您引荐一个人。”戴国瑛和乔星诃已经订婚,她这声“姑父”叫得是名正言顺。
“在北平呆了这么一段时间,竟然也学会引荐人了?”乔星诃取笑道。
戴国瑛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看着乔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