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中,诸葛尘吃着放在桌子上的茶点,听着青花青草的素手调琴。
两姐妹虽是青楼女子,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时也被青楼当作是清倌来养活,只有两人愿意的情况下才充当花魁的角色,可大多也是卖艺不卖身。
可以说两人生活的条件比起大户人家的闺秀也不差分毫,青楼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美妇,完全是把她们当作是亲生闺女来宠爱。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两人出来招呼诸葛尘,她心思玲珑,就连王家家主都承认白衣少年是自己的忘年交。这么好的机会,美妇又怎能不积攒些香火情?
江湖事本就没法预料,谁知道在何处能仰仗到对方?再者说这世人皆怪,没准就有点头之交便足够推心置腹。
想几十年前便有一位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游侠惹到了势力通天的宗门,那宗门盛怒之下出动了三位顺运仙人,将那个四处流窜的直接镇杀。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毕竟江湖游侠日日死,还不足以引起众人的目光。可谁都想不到的是许氏家主于此刻破开死关,携着大渎之水立于那宗门之上。半日之内便将其淹没,就连放置灵牌的祖师庙都被拆了个一干二净。
有好事者暗中打探,才知道许氏家主原来于那惨死游侠相识。两人虽然不过萍水相逢,吃了一顿不值几个铜钱的早餐,便关系莫逆到了足够让许氏家主出面报仇的地步。
从那之后任你宗门实力再雄厚也不敢再滥杀无辜,生怕惹了不该惹的人物,遭人灭门泄愤。
仔细想想,王家家主之于那青鱼帮主王乾不也是这样?
所以说这才是这座浑浊江湖吸引人的独到地方,连诸葛尘都难免心神往之。
等到曲终之时,那阵阵琴音有如银瓶乍破,毫不刺耳反倒让人回味其中。
诸葛尘在这余音绕梁中猛然抬头,天边杀气凝聚,有一道人影飞速袭来,而一道声音也落在诸葛尘的耳中:“竖子安敢杀我儿?!”
青色剑气猛然起,自天上滑落。蛟龙在其间咆哮而出,挡住了来人的杀气不说,还将他击落在地。
诸葛尘看着跌坐在地的那个中年人说道:“你就是天街之主?养儿教子惯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王家家主是什么心思,把你放在这样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天街之主没想到对方的修为如此深厚,起身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说实在话他没必要非要同其单打独斗,这些年在天街的苦心栽培,他自然党羽无数。本想着留给自己心爱的独子,可没想到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此刻他的心底只有杀了白衣少年一个念头,光杀了对方还不够,他必要让对方承受难以言明的痛楚!
想到这里,他便想要飞快掠走。
不得不说这个天街之主是个聪明人,自知不敌后便绝不逞强。这是混迹江湖多年悟出来的道理,千金难买。
可诸葛尘哪里会给他逃出生天的机会,剑气蛟龙早就堵在了他的退路上。
两相为难之际,王家家主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朝向诸葛尘问道:“怎么又于人抖搂你的剑气了?”
诸葛尘诸葛尘耸肩说道:“这你可别问我。”
生死关头徘徊的天街街主自然喜出望外,一见到王家家主便连忙说道:“王龙,快帮我杀了那白衣少年,方才他可是亲手斩了你的侄儿啊!”
王家家主瞧向诸葛尘,似乎想在他那里寻得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没想到诸葛尘回答的坦荡:“惹到我便杀了,能如何?”
留给王家家主的又是一个烂摊子。
他只好息事宁人的说道:“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天街街主经历丧子之痛本就精神恍惚,全没有顾及对方的身份,直直冲上前揪住王家家主的衣襟吼道:“那可是我的独子,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就因为你这么一句话便不了了之了?!王龙你得记住,几十年前是谁同你鞍前马后游历江湖。是我,不是那个白衣少年!”
王家家主轻轻打掉他的手,仰面朝天长出一口气后说道:“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何曾差了?天街街主这么日进斗金的位置我交给你,全无过问,你真敢保证没有中饱私囊?这些无所谓,几颗铜板的事情罢了。可你真以为你儿子做的那些丧尽天良全是被你凭借一己之力瞒下去的?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实话告诉你,九成都是我在背后出力。”
天街街主听后瞳孔放大,不敢言语。
王家家主继续说道:“按照咱们大衍的律法你儿子已经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别的好说,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没法帮你。听我一句劝,回家再生一个,而后继续做你的街主,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街街主惨笑着说道:“王龙......你还真是无情无义的很啊!这种王八蛋话也能被你说出口?果然像书上说的那样,同患难容易,共富贵......何其难啊!”
“也罢。既斗不过你,也斗不过那白衣少年。没法为儿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早些去那边见兄弟们,跟他们念叨念叨现在的王龙,王大家主是有多么魂淡。”说着他便快速抽刀割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晃悠着倒地,死不瞑目。
动作之快,连如今的王家家主都来不及夺去他的手中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曾经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渐渐没了气息。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感人至深,哪怕是得入臻道心性坚不可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