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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刘弘基的话,众人无不落泪,看了看身边漫天火光,恨不得这场大火永远烧下去,将高句丽人烧得亡国灭种才好。
是夜,护粮军壮士三百杀入敌营,带伤而归的,只有六十三人。
是年,高句丽君臣以隋军尸体垒起长城,沿马砦水南岸绵延竟达百里。被刘弘基等人从泊汋寨中救出的这支残兵,居然是马砦水兵败后规模最大的队伍之一。
这支队伍完全是凭着心中的希望在支撑,才彼此搀扶着逃出了重围。一直冲到宇文士及面前,大伙儿还坚信是皇帝陛下派了精兵前来相救。及看到那数千根火把和火把下三十几个吹号角吹得脸色都开始发青的士卒,才明白此地设得不过是疑兵,其他所有援军,已经在敌营中跟大伙见过面了。
众人又惊又怕,有胆小者便要夺了马匹先走。宇文士及却冷了脸色,拎着横刀站在驮马前,大声骂道:“你们还是带把儿的么,救命恩人还陷在敌营里,自己就想跑了?辽东这么大,四处都是敌军,你们能跑到哪儿去?即便跑回了中原,你们有脸面对祖宗吗?今天大伙要么留下来与救命恩人共同进退,要从我宇文士及尸体上踏过去。想当白眼狼夺粮食和马匹先逃,却是门儿也没有!”
他平素就以口舌凌厉见称,此时心中动了怒,话更是说得尖酸刻薄。想夺马的残兵人数虽然多,一时却谁也没勇气上前砍翻当朝皇帝的驸马督尉大人。僵持数息之后,又有几十名刘武周麾下的士卒策马赶了过来,护在了宇文士及身侧。
残兵们自觉心虚,被宇文士及用目光逼得连连后退。回头望着高句丽人那连绵数十里的营寨,又唯恐敌军追过来,自己再陷入重围。正彷徨无措得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朗声说道:“驸马大人骂得极是,我等若是现在就走,这辈子也休想在人前抬头。况且我等都不认识路,走也走不多远。不如等劫营壮士归来,大伙一同杀回辽西去!”
众人闻声回首,只见沃沮道军将薛世雄骑着匹羸弱的老马,慢慢来到火把下。在马砦水畔大军被高句丽人杀散后,此人带着几十名亲卫闯到了泊汋寨中。泊汋寨能坚守到今日,全凭他在其中运筹调度。今晚大伙能成功逃离,也是全赖薛将军看到营寨外的火光后当机立断,下来弃寨突围。因此,薛世雄在这支残兵中极负众望,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大伙不暂时把各种念头放下来。
薛世雄行伍多年,遇到刘弘基时,已经隐约觉察到前来救援的将士不多。待见到这数千支火把,立刻就明白了所谓援军,就是半路上碰到那么几个人。佩服之余,心中难免升起几分悻悻相惜之意,当即跳下战马,高声喊道:“薛某平生自诩为勇,今日方知何为大勇大智。如此大智大勇不可不敬,大伙列队,跟我去恭迎勇士归来!”
说罢,亲自站在火把前抱拳肃立。众军士见薛将军如此,也猛然想起了自己性命多亏他人所救。一个个红了脸整队,在薛世雄身后抱拳施礼。
须臾,刘弘基和李旭等人赶到。大敌当前,二人不敢与薛世雄过多客气,立刻建议众人撤军。至于那数千支火把,则留在原地继续发挥余热。连营中高句丽人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敌军,居然不敢来追。尽管如此,残兵们也不敢再沿乌骨水大摇大摆地回家,而是在宇文仲的带领下匆匆向北赶了一夜,到了天明时分,才找了一个隐蔽的山谷暂时驻扎。
那三千多人已经数日没闻过军粮味道,脚步一停,立刻嚷嚷着要分米做饭。宇文士及却板了脸,只准每伙人共领半斗米去熬粥,至于失去了建制的散兵,则要他们自己组伙,每十人推出个伙长来,登记了名姓,才准许领取口粮。众军士气得破口大骂,想动粗抢夺,却被王元通带着人用刀背给硬砸了回去。
“我等舍生忘死,难道救得全是些个没良心的畜生吗?怀远镇距此要走八百余里,一天把所有粮食吃光了,你们明天就等着高句丽人来割脑袋吧!”王元通气哼哼地咒骂,将带头闹事者打得满地乱滚。一些有理智的军官也明白王元通说得没错,因此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就是不肯为自家弟兄出头。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众军士终于都吃到了早饭。沃沮道军将薛世雄安抚好了麾下弟兄,讪讪地来到护粮壮士面前致歉。看到刘弘基、李旭等人个个身上带伤,薛将军心里感动莫名,恭恭敬敬地拱手肃立,说道:“儿郎们是饿晕了,神志不清,所以才一再做鲁莽之事,诸位恩公不要在心里计较。薛某保证,此事绝对不会再度发生!”
“薛将军客气了,大伙此刻同生共死,哪里还分什么彼此。只是军粮实在不多,无法让大伙敞开了吃!”刘弘基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站起来还礼。
“薛某知道这个道理!诸位大恩,薛某不敢言谢。若此番侥幸逃得生天,陛下面前,定要奏明诸位相救之功!”薛世雄目光扫过众人,诚恳地说道。
如果这话说在昨晚之前,李旭等人定然会非常高兴。薛世雄是当朝有名的勇将,有他的保举,大伙升官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可经历了昨夜一场血战之后,此刻大伙宁愿把身上的所有功名丢光了,也想把战死的好兄弟们唤醒过来。因此身上的表现未免索然,只是淡淡地拱了拱手,就算回应。
薛世雄身为从三品将军,职位远远高于众人。见大伙对将军大人如此冷淡,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