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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从阿史那却禺马厩中偷来的坐骑脚程虽快,却也摆不脱整个草原追捕。眼看着,前方有两股烟尘越靠越近,将包围圈紧紧扎拢。
“取弓,射出一条路来!”徐大眼高声断喝。二人同时摘弓,边跑边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斜前方已经有人在大声欢呼,李旭用眼睛瞄了瞄,抬手向来人的坐骑就是一箭。
“噗!”“噗!”两匹骏马应弦而倒。徐大眼和李旭两个在追击者挡住去路的那一瞬间冲了出去。拦路的牧人高声怒骂,放弃被摔翻在地上,号哭挣扎的同伴不顾,不要命地策动战马追来。
“找死!”徐大眼低声喝骂。转身回射,羽箭离弦,正中一名追击者的胸口。那人身体猛然一顿,惨呼着跌落于马下。失去主人的战马向前冲了五十多步,嘶鸣着冲进了无边荒野。
李旭弯弓搭箭,听到背后有马蹄声靠近便回身猛射。第一波追到两个少年踪迹的是一伙普通牧民,人数虽然多,弓马却不甚娴熟。二人在前放箭,牧民们在后追击,看上去就像主动往箭尖上迎一般。折损了五、六个人后,追逐者渐渐失去了勇气。阿史那却禺给出的赏金虽然高,却没到了让所有人把命搭上的地步。而在两个汉人伢子的箭袋没空之前,即便追到他们的马背后,也没人有命再领取赏金。
太阳终于消失在前方的草丛里,头上的黑雕也不再嘶鸣。徐大眼和李旭心中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他们身后,又响起激烈的犬吠声。
“汪汪、汪汪!”牧羊犬的叫声在刚刚开始变暗的暮霭中回荡。整个草原都被这嘈杂的犬吠声所惊醒,无数条火龙向李旭和徐大眼二人身后聚拢,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燃烧的孔雀在草尖上张开了漂亮的尾翼。只是,在这个乍暖还寒的秋夜,火把意味着的绝不是温暖。
“他奶奶的,萧何月下追韩信也不是这种追法!”徐大眼回头看了看,气喘吁吁地骂到。他这是第三次换马,已经轮过无数遍的坐骑显然没有清晨刚刚休息过时那般精神,跨出的步子越来越小,步伐的频率也逐渐变慢。
“萧何没有这么多的马可以换,手里也没拿着绳子和刀!”李旭大口喘息着,仿佛心和肺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两个人,四匹良驹,昨夜大伙的如意算盘打得精妙。只是谁也没有考虑到,一旦阿史那家族发了怒,半个草原都要为之战栗。
身后的追兵显然不是一伙的,有的是突厥士兵,更多的却是普通牧人。在他们眼里,得罪了阿史那家族,就等于是全体突厥人的仇敌。而从东方的武列水到西方的土火罗,万里草原都是突厥人的天下。
身背后传来一声衰弱的马嘶,刚刚被徐大眼换下的桃花青身体晃了晃,委屈地停住了脚步。一整天没吃过东西,又断断续续奔跑了三百多里,身为突厥贵族坐骑的它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而身后的号角声像一种呼唤,招呼它停下来喝清水,吃豆子和鸡蛋。此时两个不知道怜惜的主人还在没命地向黑暗和未知中狂奔,傻驴子才会继续跟着他们跑。
“没用的东西!”徐大眼低声骂了一句。话音刚落,另一匹被李旭换下来的踏雪烟云也脱离了队伍。而徐大眼胯下的乌铁骓和李旭胯下的黑风则暴躁地嘶鸣着,试图停下来等待身后的伙伴。
“那些号角声有古怪!”李旭迅速判断出了问题关键所在。在家里驱使青花骡子时,他就习惯边吹口哨边添食喂水。久而久之,青花骡子便形成了习惯,只要听见口哨声,立刻就会向牲口棚里边挤。
“阿史那却禺可真下本钱!”徐大眼苦笑,使劲用弓弦向坐骑屁股后抽了几下。乌铁骓吃痛不过,只得撒开四蹄继续逃命。李旭心中不舍,却也不得不用腿使劲磕打黑风两肋,边磕,边唠唠叨叨地念道:“黑风,黑风,快跑,快跑。明天早晨打只兔子,大腿和脊背都留给你!”
不知道是因为肋部被踢得痛还是因为听懂了主人的话,黑风抖擞精神,撒腿狂奔。二人又奔出了三十多里,身后的犬吠和角鸣声终于小了些。徐大眼和李旭缓缓放慢坐骑,借着星光彼此互视,却发现对方人和马都像刚从沼泽中滚过的,浑身上下都淌满了泥浆。
“照这样下去,不被捉住也得累死!”徐大眼喘息着大笑,璀璨的星光从天上射下来,照亮他一口洁白的牙齿。
“俩韩信要被捉住了,却不知道突厥人有没有刘三儿的心胸!”李旭望着徐大眼满是尘灰的脸,大笑。自出塞以来,二人的关系由远而近,渐成莫逆之交。却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像今晚这般,共同去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
不对,应该还有一次,那是在月牙湖畔面对追兵的时候。茂功兄指挥若定,以六人之力突破了二十八人的围追堵截。他明明可以留在霫部继续实践他的兵法,却为了自己跑到冰天雪地里,然后又为了自己这个朋友拒绝了却禺的好意。
想到这儿,李旭突然有些后悔拉着徐大眼一起逃亡,如果自己一个人逃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把朋友陷到这无法避免的危机当中。
“此,此番,累了茂功兄!”
“扯淡,我现在抓你去见却禺,他还能放过我来!”徐大眼的双眉竖了竖,低声骂道。方要教训李旭不应该说这些无聊的话,耳畔又听见一阵犬吠,紧跟着,马蹄声闷雷一样从两侧卷来。
二人大惊,打马急促奔逃。如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