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心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她的同伴那样,悄无声息,致人死命。然而,她始终摆脱不掉脑海中的一个想法:也许这面草墙是一个警告呢?她想起了奶奶讲过的故事,说的是有一些带着魔法的生物在世界上游荡。小孩子的童话罢了,她安慰自己。
一个怪异的陌生声音突然划过林地。不是八角羚的尖叫,而像是沉重的石块被人用力地砸在地上发出的碎裂声。
不管是什么,都足以让埃多和妮可撤退了。两人不要命似的跑回来,面无血色,三眼圆睁。紧接着她便看到了让她的伙伴落荒而逃的东西。
一朵花,一朵小小的象牙白菊,在草墙顶端舞动。看起来还挺奇妙的。然而,里斯蓓发觉那朵花靠近了。
草丛向两边分开,冒出一尊披着青苔的石头巨像。它全身顽石,体形魁梧,走路还带着节奏。
里斯蓓过了一阵子才弄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她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呼唤着巨像。
“小菊!小心。轻点儿!”
里斯蓓抓起装着长角的包裹,跟着妮可和埃多跑起来,试图想起回到营地的道路。每一棵树脚下都生出了一道新的草墙。
有什么东西在草里潜行,搅起了叶子,看着里斯蓓无助地在原地打转,发出咯咯的笑声。她独自一人,困在了一座诡异的森林里。与此同时,鬼怪一样的树木背后还在不断地冒起草丛。
里斯蓓发觉自己已经被圈起来了,就像奶奶放牧的羊群一样。虽然明知道前方是个陷阱,她仍然挺直了腰杆,跟着草丛走去。
艾翁看着年轻的猎人钻出了草叶的迷宫,慢慢走近了八角羚的尸体。可怜的家伙看起来完全吓坏了。
她肯定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人——或者东西。他想表现得绅士一些,但人类的反应总是不尽相同。一点也不像,比如,拉克猫的叫春声那样大同小异。
“请你,不要害怕。除非那是你的自然状态。如果是那样,你就先躲开吧。我会等的。我真不介意。”
艾翁不打算吓跑任何人。但是没人能保证别人的感受。“动手吧。”里斯蓓说。她的声音发颤,眼神畏缩。“我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我知道。我现在落到你手里了。痛快点儿吧。”
“快?”艾翁耸耸肩。“当然。我刚才没想到的是,你有更合适去的地方。那么,好极了。”
女孩闭上了眼睛,仰起脖子露出喉咙。她的手伸到背后摸到了刀鞘,然后握紧了匕首。如果他敢过来,就有好戏看了。
“但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艾翁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他树枝一样的指头伸向八角羚的尸体。他的手臂抻得超出了极限,轻柔地爱抚着它沾满血迹的皮毛。
里斯蓓抽出匕首,立刻感到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一股寒意顺势沿着她的腿窜上来。她低下头,看清了罪魁祸首:一条石鳞蟒。奥尔德森林中最毒的蛇。
出离的愤怒外加本能之下,她狠狠地抽向小蛇。
“别!”艾翁大喊。
藤状的根须从土里迸出,缠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根须裹住了她的手腕、脚踝和膝盖。她拼命挣扎起来,手里的匕首也跌落在地。
“我快死了!”她哭叫道。毒液的冰冷感觉已经越过了她的双膝。
小蛇滑向艾翁脚下,盘上了他的腿,一路往上,直到钻进他的腋窝,又从他的脑袋后面探出来,绕在一根枝杈上,朝着艾翁的耳朵吐信子。
“咝咝咝失误了。”小蛇对艾翁窸窸窣窣地说。“吓咝咝死我了。”
“救救我,求你。”里斯蓓说。
艾翁想了一会儿。
“对了!”他甜美的眼睛眨了几下,想到了一个主意。“有个东西很爱八角羚。尤其是死掉了的。
“还有,请你原谅赛鲁斯。他刚出生,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毒液。恐怕全给你了。他想让我跟你说,他很抱歉。你刚才吓到他了,他完全是本能的反应。现在,看。”艾翁说。
树人在八角羚的尸体前跪下来,闭上眼睛哼唱起来。他的声调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
他把双手插进土里,手掌箕张。刻着符文的额头上有绿色的光芒流泻而出,沿着手臂灌进了泥土。
尸体上跳出了奇异的紫蘑菇。一开始还很小,但随即便布满了八角羚的身体,后者也开始腐败。很快,草地上只剩下了毛皮、骨头,还有一大丛亮紫紫的蘑菇。
“啊,刺膏菌。”艾翁叹了口气,小心地拔起一株。“总是那么守时。”
缠住里斯蓓的藤蔓松开了。她一个大踉跄摔倒在地上,双手猛地捂住了胸口。石鳞蟒的冰冷毒液已经蔓延到了心脏。
“吃了这个。”艾翁把紫蘑菇递给她。“虽然味道比不上阳光或是蜥蜴露,但总不会比跳浪苹果更糟。”
里斯蓓完全不知道这个古怪的树人在说什么,但她当下的选择并不太多。她的脑海中传来一个久远的声音——是奶奶。相信自然。翠神不会引你走上歧途。
她从艾翁手里抓过了蘑菇。味道像是苦茶,又像植物的护根。这最后的晚餐可真不像样。然而,攫住她心脏的寒意一松便褪去了。只过了几分钟,她的腿又能活动了。
等她恢复得差不多时,艾翁弄了一些树汁,一把古怪的叶子,又用脚趾头掘开了一处泉眼,取了一捧水。一只游隼飞过,把一个鸟窝扔到他手中。艾翁把材料兑在一起,递给了她。
“你就是,艾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