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
周倾在房间口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异臭,进了屋,这味道更重了。
老大夫背着药箱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少年身形消瘦,四肢都是伤口,有些结痂了,有些流脓溃烂。
“这伤有一段时间了吧?之前没找大夫诊治过?”老大夫说着,放下药箱,弯腰抬了一下周立的胳膊,发现他背上的皮肉都站在席子上了。
老大夫神色凝重的摇头道:“这伤口烂成这样,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周老爹站在床边,急声道:“隔壁村姓陈的那大夫来看过的,他说这伤瞧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养养就能好,你咋说这伤严重呢?”
老大夫没好气的瞪了周老爹一眼,说:“床上躺着这个是你儿子啊?这些日子都是你在伺候他?本来是皮外伤,可就是因为你们照顾的不仔细,才让他越来越严重!现在还能不能治好,都不好说了。”
周老爹闻言,脚下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嘴上却倔强的道:“你胡说!那陈大夫明明说了顶多养一个月就能好,他开的药,内服的外敷的都有,我们都给孩子用了,怎么就治不好了呢?”
黄氏则抹着眼泪道:“定是那姓陈的骗咱的银子,卖假药!我家周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揭了他的老皱皮!”
躺在床上的周立缓缓睁开眼,眼角淌出两行泪,他看向周倾,哑声道:“哥,哥,对不起……”
周倾神色沉沉的看了周立一眼,对老大夫道:“还请大夫替我弟弟诊治。”
老大夫摆手,“伤成这样,我没把握给他治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想留个全尸。”
很直白的嘲讽刚才黄氏的那番话。
黄氏愣了一下,连忙道:“大夫,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姓陈那卖假药的。你快给我儿子诊治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还要靠他给我们老俩口养老送终的,他可不能有事儿啊!”
老大夫闻言,神色复杂的朝周倾看去。哪有当娘的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说只认小儿子,往后养老送终都靠小儿子的?这也太伤大儿子的心了吧?
周倾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心里也十分平静。
黄氏这话说得并没有错,他们确实只有周立这么一个儿子。
周倾将目光移向周立,沉声问:“周立,你想治吗?村长也在,他可以作见证,大夫尽量给你治,若是治不好,咱不可能赖到他头上。”
周立缓缓闭上眼,低声道:“治!若是能治好,往后我努力攒银子把诊金还给哥,若是治不好,就划一亩田给哥。”
黄氏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周立的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他是你哥,帮你掏点诊金理所应当的,还啥还?再说了,你命大着呢,怎么会治不好?你别瞎想,好好把伤养好才是正经。”
老大夫从他们的对话中提出了一些信息,大概拼凑出他们这一家所存在的矛盾。
虽说医者父母心,可谁也不想平白摊上麻烦。
于是老大夫便看向黄氏,说:“到底还治不治的?有言在先,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是出了人命,不能怪我!”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