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降又对王维翼细细嘱托一番,并将一个物事塞进他的手中后,才在罗九龙的带领下,和张凛正式进入了瑶寨。
一旦越过神树之后,便不难发现,这里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有猎人放置的兽夹,有掩盖过的脚印,有被伐掉的树木残留的树桩……
不过,再往深处前进,莫降等人便发现了此地的异常——他们见到了瑶人活动的痕迹,但是,自始至终,却没有见过一个瑶人,没有听到一句人声,就连听觉无比敏锐的莫降,也不曾听到过……
“阿龙,加快速度。”莫降沉声说道:“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罗九龙闻言,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他身上的伤没有痊愈,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当下再加快速度,便有些气喘吁吁了……
待三日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便真正到达了瑶寨!
站在瑶寨外面,站在这让他魂牵梦绕的故乡面前,罗九龙愣住了……
瑶寨还是那个瑶寨——依山而建紧紧相依的阁楼群,浸透过雪雨风霜斑驳的墙壁,一排排黑瓦铺就的屋顶,还有,绕过瑶寨的那条小河旁,那个吱吱嘎嘎自顾自转个不停的水车……
一切的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一切的一切,又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诺达一个瑶寨,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句人声,山野之中,三人轻微的喘息声响个不停,流水推动水车的怪响伴奏,除了这些,便再没有声响了——也正是这单调的声音,直衬托的周围,更为寂静,寂静的有些可怕……
“有人吗——?!我回来啦——?!”罗九龙忍不住大声喊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悠远而空灵的回响。
“师父,没有人啊……”
莫降沉默片刻后问道:“阿龙,金叶寨出山的路,一共有几条?”
“若是走山路的话,只有一条——可若是强行翻过山梁的话,就有无数条路。”罗九龙回答——确实,对于那些身手矫健的瑶族猎人来说,即便没有山路,这些横亘的山梁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的。
“那你认为,寨子里那些老幼妇孺,都能翻过那些山梁么?”莫降问。
“健妇尚可,年纪太大或太小的话……”话到一半,罗九龙忽然住口,既然不走山路的话,那些老弱无法离开寨子,而他们在来时路上,也没有发现族人大规模向外前夕的踪迹,那么,那些老弱妇孺,究竟去哪里了呢?偌大一个瑶寨,怎么就成了空寨呢……
“分头找!活要见人,死……”莫降强行压下心中某个可怕的想法,沉声命令道。
到了这个时候,罗九龙再也顾不得劳累了,莫降话未说完,便蹿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半山坡的阁楼群落之中……
“张兄,咱们两个也分头寻找——无论发现什么可以的踪迹,也要弄出点动静来,我耳朵很灵的。”莫降说。
张凛点点头,提枪冲刺几步,转眼也便消失了。
莫降的脚步却不是很急,思来想去,他还是更愿意相信,瑶寨的寨民,是被人藏了起来,亦或者,这里用“软
禁”比较合适,而先他一步回来的山一公等人,怕也是被抓了起来,这才没能传递出他想要的信息……
当然,莫降并没有什么根据,他只是猜测,或者说,他更愿意相信,即便刘芒当上光明教廷的圣女之后性格有所改变,但那个如阳光板纯粹的少女心中,应该还残留着些许善良和纯真吧……
莫降走的虽慢,但却查找的格外仔细——他看到村民们储藏的过冬粮食,看到了挂在屋檐的腊肉,看到了木架上晾晒的兽皮……
如此种种,都在证明着,不久之前,这个寨子里,还有人——他们是在突然之间,消失的……
正思量之间,却听不远处的阁楼内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哭:
“不——!!”
莫降急忙丢下手中的竹篓冲了出去,很快,他就找到了罗九龙的哭声传出的院落,张凛也同时赶到了此处。
二人同时进入院内,却看到罗九龙跪在地上的背影,在不停的抖动……
在罗九龙的怀里,抱着一条土狗,他把头埋在土狗胸前的毛发中,抽泣个不停。
土狗的毛有些脏,但却很是健壮,只是因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土狗的身子僵硬了,睁大的双眼也凹陷下去,变的干涩,没有了当时的光泽——一道寸余长的伤口,便在那土狗的脖颈上,伤口处的鲜血早已干涸变黑,从渗入地下的那一滩血渍看,这条狗是被人一刀砍死的,几乎没有反抗……
莫降走过去,拍拍罗九龙的肩膀,沉声问道:“是你的狗?”
“不错,是我的大黄!!”罗九龙咬着牙说道:“是谁,究竟是谁干的?!我,我要杀了他!!”
无奈之下,莫降又拍了拍罗九龙的肩膀——罗九龙的父母,在他年幼之时就去世了,陪着他长大的,也便是这条土狗,大黄——当初,听罗九龙说起大黄的时候,莫降只以为大黄是罗九龙的发小,今日才知道,大黄是一条狗……
不过,有的时候,人和狗之间的感情,往往胜过人与人之间——特别是对于罗九龙来说,自幼跟他相依为命的大黄,便是他的家人,他家中唯一的亲人。在罗九龙离开瑶寨的这段日子里,恐怕,这条狗是寨子里最思念他的人了……
罗九龙哭了很久,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紧紧的抱着大黄的尸体,身体仍在微微颤抖个不停——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