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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se蒙蒙,秋风萧萧。
东方那遥远的地平线下,隐隐透出些许淡淡的红se光晕,只是因为有厚厚的云层的存在,那红光一时刺不透yin霾,所以天空显得有些yin暗。
这晦暗难明的天气,也正如站在大都城脚下的托克托的心情一般。
数ri之前,他还是黄金帝国的宰相人选,数ri之前,他还是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当时的他意气风发,胸中膨胀着指点江山的yu望和庞大的宏图伟业,但一夕之间,那yu望便消失的无影无形,那宏图伟业也如黄粱一梦般消散……
他神情落寞的望着巍峨高耸的大都城墙,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低下头来,那宽阔的护城河又映入眼帘,望着那幽深死寂的河水,难以遏制的失落袭上心头……
背后传来德木图的声音:“大公子,走吧。”这老管家的声音一样的悲凉。回想早些时候,他还与大公子貌合神离,暗中帮助马札儿台老爷对付大公子,可是那些苦心计划的yin谋诡计终究成了一场空,他非但没有从其中得到任何好处,还变相帮助了那莫降,让他逃出了相府,也害的老爷被放逐西宁州,现在的他,是个罪人啊。
托克托缓缓转过身来,只看到父亲的车驾——那是一辆曾经的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破旧马车,甚至连相府的管事们都不屑于乘坐,如今却是身受重伤的父亲的唯一乘具;车驾一旁,是寥寥可数的几名奴仆。恐怕,连车内的父亲都想不到,陪他到西宁州戍边的,竟会是这几个平ri里他最厌恶的汉人奴隶吧!
并非是这些汉人奴隶忠心托克托,而是因为府中下人,几乎全都留给了他的胞弟——也先。而这几名连也先都不屑于要的汉人奴隶,如果有家可归,又怎会陪着他们到边疆受苦?
然而讽刺的却是,老父今ri戍边启程,身为亲子的也先竟然没有出城相送;既然亲生儿子都不会来,那么朝中岂会有他人再来?
望着这可怜的车队,望着那匹驾车的枯瘦老马,托克托悲从心来,喃喃一句:“长生天,你安能如此戏弄于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遥遥的,飘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唯人心不平,才觉得上苍有所偏爱……”
托克托寻声望去,待看到那人,褐金se的眸子立刻眯成了一条缝!
“莫降,你安敢来此?!”就连德木图也看不过去了,咆哮着要跟莫降拼命,却被托克托一把拉住。
“莫降,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托克托冷声道。
出乎德木图意外的是,托克托话语之中并无杀机,只有无尽的落寞寂寥。
“自然不是。”莫降说着,从身着的书生长衫中掏出一壶酒来,又一闪手,两个酒杯握在了手中,他一边斟酒一边向托克托靠近,口中说道:“大用兄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备下几杯浊酒,特来送别罢了。”
这是莫降第一次称呼托克托的表字,如果只从莫降的语气推断,定会认为二人乃是关系匪浅的挚友。
“好!好!好!”托克托闻言,连说三个好字,鼓掌道:“我托克托这一败,换来唯战贤弟以酒相送,倒也值了!”
莫降则笑道:“‘弟’我是做得,这‘贤’字可就难当了——这世上,哪有把兄长害得如此之惨的贤弟?”说着,已经走到托克托身前,手中两杯,酒也满了。
“虽然我已经猜透,将我陷害至如此田地,都是你的计谋,不过今ri得你亲口承认,我才真正觉得踏实。”标志x的微笑,又回到托克托的脸上,他笑着接过一盏酒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利用陛下和我的矛盾对付我的?”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机会。”莫降诚恳的说道:“可是这一次仓促布局,实在是多方相逼被迫出手的结果——能取得如此之好的结果,我自己都觉得侥幸。”
“多方相逼?”托克托闻言,眉头轻轻一皱,沉思片刻道:“除了我的离间计之外,诸子之盟也下了命令?”
对于托克托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一事,莫降并不奇怪,从托克托散布谣言之ri起,莫降就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莫降笑了笑说:“不瞒你说,诸子之盟非但没有下令我对付你,相反,他们早就免除了我大都第一暗子的身份——所以说,这次行动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我二人还是同病相怜呢。”
“哈哈!好一个同病相怜。”托克托笑着举杯道:“就为这同病相怜,你我当干了这杯酒!”说着,仰头饮下杯中之酒。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似乎耗不担心莫降会在酒中下毒。待杯酒入口的刹那,托克托皱了皱眉头,强忍着口中苦涩将酒咽下,口中说道:“这酒……”
“很苦,是么?”莫降说着,痛苦的干了一杯,他却是仔细回味一番后才说道:“这酒入口虽苦,但却经得起细细品味。”说着,又给托克托倒了一杯。
托克托并未拒绝,却也没有着急把酒喝下,而是苦笑着说道:“败军之将,也就只配饮这苦酒了。”
莫降闻言,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让托克托再品一杯再做评论。
“莫降,你我二人,本为仇敌——要想让我喝你的酒,总得有个理由——方才同病相怜之酒已经饮下,这第二杯,却是为了什么?”
莫降笑着反问道:“喝酒就是喝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