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庆春门,四散溃逃的泾原军又被青唐骑兵驱赶着围困了起来,抱着头蹲在街道两旁。
康泰带着大队骑军进入城内后,举起了左手,然后面无表情地对张樾说道:“你带人守着这里,一个人也不许出城!”
随即轻轻抖了抖缰绳,一声不吭地继续策马往前走着。
主帅现在心情极为恶劣,连带着手下的骑兵也是大气不敢喘,整队大军肃然而行,所过之处,气氛显得极度压抑。
突然之间,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喧哗声,东市的小广场内,数百名步军被团团包围,一些骑兵在游走,却没有发动攻击。在那些军卒队列的保护圈内,可以看到还有十多个佩戴着西军标识的将领。
那唯首一人在高声喊道:“某是泾原军副将庞世才,看你们谁敢动手?!叫你们的将主过来说话!”
康泰驱马默默地走了过去,然后冷冷地看着对方。
庞世才在看到他后,立刻喊道:“康泰,你好大胆子,连我你也敢动!”
康泰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刚才是你带着人在这守城?”
“康泰,某家也是奉命行事……”
康泰脸上变得狰狞起来,缓缓举起了右手,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杀光他们!”
……
东皇万寿观,太上皇赵佶居住之地。
青唐骑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然后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全力在搜捕赵家的成员。
重臣张叔夜带着百十余家兵想拼死保护太上皇一家的安全,可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位力主抗金的老臣惨死在了乱军的刀q之下……
圣教宫大殿内,居住在此地附近的赵氏皇族及一些勋贵连同家眷都被押解到了大殿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反抗或是言语上的不敬而惨遭杀戮。大殿内哭啼声响作了一团,太上皇披头散发,跌坐在木椅上,两眼呆滞,早就没了白天时的仙风道骨模样。
康泰带着百十余骑亲兵纵马直接驰入道观之内,他在大殿门外跳下马来,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殿内的哭泣声停止了,陷入到一片沉寂。就只能听见康泰脚下的皮靴与花岗岩地面发出的磕碰声……
咔嗒!咔嗒!
一步一步,如同一只恶魔,正在缓缓走近……
“哇……阿爹,阿爹救我啊……”年仅九岁的仪王赵桐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扑到太上皇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康泰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太上皇:“我师父心软,也没把你们当成威胁,曾向我们说过绝不戕害赵氏宗亲……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沙哑着嗓子,声音却震颤人心。
太上皇在嘴里喃喃道:“书人害人,都是书生害人呐……张浚,我曾警告过他们不准乱来的……”
“你有能力阻止,但最终却什么也没做,是不是存了一丝侥幸?”康泰死死地盯着太上皇,目光开始变得阴冷。
“这事……是我糊涂……”太上皇在嘴里艰难地说道,他突然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康泰面前,以首叩地,顿时额头上冒出了鲜血,染得满脸都是,“老夫可以以死谢罪,只求求你们能够放过我的两个儿子,他们都还年幼……”
“逆贼!”大殿一侧的曹评终于忍受不住,大喝一声,正想扑向前来,却只见刀光一闪,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军卒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颅。
“没有用的,一切都是迟了……这血债,终须要用血来偿……”康泰摇了摇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是夜,东皇万寿道观被付之一炬……
……
皇宫,东华门已经被攻破,杨可弼看到悬挂在城头自家长兄和李岘的头颅,发疯似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然后纵马带头冲进了宫城内……
杀气冲天,刀光血海,整座宫城内,到处都是一阵阵凄惨的哀号声。
杨惟中带领着陇右后军的步兵已经将朱雀门团团包围,这里成了唯一还没陷落的孤岛。
“杨惟中,你个小人……”张浚在城头上声嘶力竭地高喊了一声。
还没等他喊完,数支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然后一头就从城楼上栽倒了下来。
“呵呵,真是大宋国的忠狗,临死之前还忘不了挑拨几句……”杨惟中看向那摔得残破的身躯,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来,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须,高声下达着命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这一夜,皇城周边数百家达官贵人或是富商之家成了青唐军发泄怒火的对象,被,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天地变色,阴云密布,星月无光。
延禧宫,垂拱殿内,朱皇后发了疯似的哭喊着,用身体全力护住太子赵谌。
大殿内的内侍宫女们一个个的在她面前被杀死,梁超一步步登上了金色的陛阶,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抱作一团的他们母子,如一头择人而食的恶狼,根本不理会大殿内的残杀。
大内总管邵成章手里拿着把宝剑,领着仅剩下的几名内侍依然在顽抗着。
他的身手很好,原来从少年时就开始陪着被掳的官家赵桓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亲如手足,在他的心里,将太子赵谌也当成了自己的子侄。可是现在,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随着一阵火q发出的爆响,邵成章的身体飞了起来,身体重重地砸在了金阶上,鲜血飞溅。临死之前,他兀自心有不甘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