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歌抽回手,脸上波澜不惊,撩开车帘。
“王子,时辰不早了,快上路吧!”
金仁俊眼眶有些泛红,一把拉过她,拥进怀里。
“我们还会再见吗?”
身旁的青荇惊呼一声。
“嘘!”洛卿莹示意她噤声。
“咱们回避吧!”
拉着青荇上了马车。
这样的离别时刻,还是让他们安静地多呆一会。
突然的拥抱,芩歌措手不及。只是觉得这个怀抱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抬起手……终究只是在金仁俊肩上拍了拍。
“有缘再说吧!”
闻听此言,男人怔了下,把她揽的更紧了。
“你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不!”男人竟有些撒娇。
芩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狠狠在他肩上掐了一把。
“哎呦!”金仁俊放开她,“你这女人,怎这样心狠!”
“真是,快走吧!”芩歌眨了两下眼睛,“你再不走我就走了!”
说罢,便要转身。
“等等!”金仁俊拉住她,从怀里拿出一块剔透的玉珏,上刻一只膘肥体壮的烈马。高丽的图腾正是千里马。
“这是我随身所带的信物,他日若你愿意,可拿着此物到开京找我!若你不愿……便当做纪念吧!”
芩歌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去。
“我都给了你信物,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送我点什么留作念想?”
“……”
见金仁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芩歌转身过去,随后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荷包,布料虽粗糙,而且已经陈旧,但上面的刺绣却很精致。
“那这个便给你吧!”
“就这个?”金仁俊好似不能接受只是一个破荷包。
接过来,才发现里面有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支素金梅花簪子。
“这是你平日所戴?”
“嗯!”
金仁俊满意微笑,“那可否再赠我一物?”
……
马车渐渐远去,立足远处的人儿已变得模糊,金仁俊撩着车帘的手终是放下了。
只紧紧捏着那个破旧的荷包。
洛卿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芩歌的肩。
“为何不和他同去?”
收了目光,浅浅笑了笑,没有言语。
“你不喜欢他?”
“他是除了姑娘你,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那是因为身份悬殊?”
摇摇头,“做他婢女我也是愿意的!”
“那……”
“姑娘!”
芩歌回过头,已是两行清泪:“你说我们还能见面吗?”
洛卿莹心一紧,抱住她,“傻姑娘!”
……
后来,洛卿莹才知道,芩歌给的那支金簪,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本是想等她嫁人之日亲自给她戴上,可还来不及便撒手人寰了。
金仁俊只知道汉人有“结发夫妻”之说,所以才向芩歌讨要了几缕发丝放入荷包中,但他却没注意芩歌借着簪子锋利的切口割下发丝时眼里的悲伤与心痛!
斩断青丝,便是斩断情缘。
将簪子送出去,也意味着终身不嫁!
多年以后,洛卿莹才得知芩歌之所以没有跟着金仁俊走,全是因为她!
因为她的知遇之恩和以诚相待!在洛卿莹作为主子竟和她一起吃饭的那一刻,她便决心一辈子都跟随她!
而洛卿莹后悔的是,在当日她若放芩歌跟着金仁俊走了,或者后来执意把她送去高丽,也许……就不会留下后面的那一段遗憾。
……
过了正月,刘璟便要预备出征了。行军至长城关外,加上运送粮草,尚需两三月。若顺利,一年便可回朝,可若……
洛卿莹突然觉得日子好像进入了倒计时,感觉刘璟随时都要离她而去。她迫切地想每天看到刘璟,每天想抱一抱他,若可以,她很想和他一同上战场……
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
回过神,抬头看了看光明媚雪的窗外,雪,早已化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冬寒已过。
芩歌折了几枝待放的桃花插在瓷瓶里。
“府里的小丫头们在放纸鸢呢,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知道她近日心情不太好,芩歌也是操碎了心。
“没兴趣!”洛卿莹淡淡说着,“芩歌,几时了!”
“未时一刻!王爷要酉时才归呢!”芩歌笑道:“姑娘每日问时辰都要问十几遍!”
“额?是吗?”洛卿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叫上青荇,走吧!”
“去哪?”
“回味童年时光!”
……
府内花园,桃花含放,绿柳才黄。
几个小丫头奔跑其中,嬉笑欢乐,倒是让她有些心痒难耐。
“姑娘,咱们也去玩吧!”青荇已经等不及了。
……
无奈放风筝这种事已经远离洛卿莹好多年了,而且她童年时根本就不喜欢这项娱乐活动。
看着青荇几人玩的不亦乐乎,而她那纸鸢都快被她折腾坏了,也没能上天。索性躺在草地上,用手遮住阳光,刚冒出的草尖刺的后背痒痒的。
顺手拿起那只纸鸢,是一只凤尾蝶,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春日的阳光总是晒的人懒洋洋,用纸鸢遮挡在脸上,洛卿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次,又是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桃红柳绿的初春时节。
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