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暴戾的呵斥,成功的让玉虚有了几分兴味。他也不恼,悠悠转过头来,邪魅的眼眸微动,视线移到对方的身上。
目光如锋刃一般刮过胜邪的全身,他从头到脚将对方打量了一圈,嘴角上满是笑意,而眼底却升腾起了一抹似水流一般的寒意。
才从封印中挣脱,玉虚的力量并未完全恢复。只是瞅见这边战场上,有着宁裴山的气息,才不觉有了几分兴致。
可不曾想,眼前的状况却是另一番耐人寻味的场面。
眼前这只厉主完全不似寻常的角色,邪力浩然,煞气滔天,如此邪物当世间罕见。
之前,自己虽与宁裴山一战,可不过是占了宁裴山大意缘故。
不说旁的,对方能将宁裴山伤到如此,怕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眼下,这局面实在是难看极了!
转头再瞥向一旁摇摇欲坠的宁裴山,他眼中莫名升起一股不悦的怒意。
“啧,想杀你的人,可真不少!”
话语中几近凉薄,甚至还有着些戏谑的调调,可再听见对方这般嘲讽,宁裴山不尽回想起当年与他大战时候的往事。
“玉虚……”
宁裴山唤过他的名字,由于伤了嗓子,声音极为沙哑。可话音里,却有着几分暖意在里头。
玉虚抬头瞄过此时将要被全部吞没的日食,再回头看向凝视着自己的宁裴山,似乎有些懂他的心思了。
玉虚眼中的光闪了闪,嘴角最后一抹笑容,竟然沉了下去,脸上阴森万分!
“宁王爷,你真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么……”
随着玉虚的话语出口,围绕在他周身的气息完全变了!
为玉虚的阴气影响,落雪越来越大,不消片刻便像入了三九时节!
落雪似冷风过境,像扯破的棉絮一般在空中飞舞,甚至都要阻碍住视线!
雪花无声的落在桥面上,将方才那些战火的痕迹吞噬着,不消片刻便将其都掩在了白雪之下!
玉虚的阴气在桥头肆无忌惮的扩散着,连同胜邪满地的黑炎也一并馋食着,通通都化为了一片雪色。残破的送仙桥立在江中,仿佛是一块浮冰!
玉虚很是不悦,镇魂铃的响动也让他心中甚为烦躁,他最恨宁裴山的就是这点。
行事总是一副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虚伪。
修仙即为修道,而修道则是修心。宁裴山的心,太冷!
为了他所谓的“道”,甚至可以赌上一切。而时至今日,宁裴山甚至连自己都要舍弃了!
宁裴山心思太重,也太过执拗,甚至偏执的可怕!
若不是宁裴山有意放他出来,自己又怎能冲破对方的封印,从靖盘江中得以脱逃?
自己的出现,不是因为宁裴山的力量变弱了,无法压制住自己,而是宁裴山有意为之!
雷劫落下,两败俱伤。这天地间的法则,根本不是任何生灵死物可以抵御的!
宁裴山濒死,他的血淌入靖盘江中。随着宁裴山的法力引导,一道气运宛如钥匙一般,沉入了江底。
气运如游蛇,攀附在了有着混心修元阵法的锁链上,法文对冲之下,每一环的法文中多加了几个字节法咒,法阵出了纰漏,自然也便造成了法阵内部的溃逝。
龟裂的痕迹出现在了锁链之上,一道接着一道,不消片刻便布满了整个锁链!
江中水压极大,近四十米的深度下,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可这并不碍于玉虚的苏醒。
法阵的反向加持,在石棺上就犹如沉重的敲击声,内里的气息紊乱,自然也叫影响了棺中沉睡的玉虚。
青石棺能愈合玉虚的伤势,甚至能够助长它的功力,可同样里面张力有多强,外部便有多大的力道将其镇压!
谁要将它放出来,谁便先一步被玉虚的气息反伤!
大抵也只有宁裴山这样的施法者,才会想到以内部溃逝的法子,来破坏掉自己的封印。
不光如此,宁裴山还以自己的气息,借天地之势,引龙息过江,顺水流的趋,将玉虚从靖盘江底,“拉”了出来!
若放在平日里,玉虚都想对宁裴山的手法拍手称绝。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心中的杀意更甚了。
日食至阴,如此邪物出世,万物逆行,黑寂将永掩大地。宁裴山已经无法收拾这邪物了,便决定孤注一掷,以身效法!
只一眼,玉虚便从宁裴山眼中看穿了他的意图。
玉虚与宁裴山,每一次大战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可论这个世间有谁最懂宁裴山,也只有他玉虚……
宁裴山孤注一掷,要与邪祟同归于尽!而他要自己,助他一臂之力!
没了宁裴山阵法的压制,就算此时玉虚转头离开宁裴山也无法可奈。
甚至玉虚立刻转过头,遁入了这大千世界,此时的宁裴山都不能阻他分毫!
即使两人之间战得不死不休,可两人从来都是最交心的朋友……
玉虚一直将宁裴山当作故友,而宁裴山同样也将他当作朋友。
宁裴山在用这天下为赌注,赌这场局,甚至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愿意信他,不惜压上他自己的命来赌!
宁裴山不接受自己所追寻的“道”,却从来怀疑过他之间的友谊。
恍惚间,玉虚记忆中有过相似的画面,似乎两人在浣花溪凉亭中的话再次上演了,只是今次却是不同的答案。
“你真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么……”
这话,即使玉虚知道宁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