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气也稍稍凉快了一点儿。吴常秀和留着胡子的大叔从桂圆洞村的小公园出来,拐去步行街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那里有很多的大排档。
吴常秀很客气的问了大叔的口味,他也很爽快的说,吃什么都无所谓。于是,在一个潮汕砂锅粥的大排档边,吴常秀请大叔坐了下来。
既然大叔没什么忌口,吴常秀就点了一份虾蟹粥,又点了一份炒花甲,一份卤水拼盘,一份凉拌牛肉,怕大叔吃不饱,又要了一份干炒牛河,还有两支冰过的啤酒。
吴常秀给他倒了酒,又和他举杯。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我不是什么大叔,叫我达哥就好了。”他说。
“哪里的话,主要也是想跟着您学点儿东西。”吴常秀说。
达哥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大剌剌地打了一个嗝,说到:“嗨,跟我能学到啥啊。”
说完,他掏出烟来让吴常秀,知道吴常秀不抽烟之后,就自己点了一支,随口感叹到:“唉,现在是百无禁忌,烟酒齐上了。”
吴常秀又给大叔倒了啤酒,试探着问到:“看您这么好的球感和步伐,以前是专业队的吧?”
大叔没有否认,只是从卤水拼盘里夹起一片牛舌来,蘸了酱料,送到了嘴里。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说到:“我只是个陪练。”
看他神情落寞,吴常秀不好直接就追根问底,于是故意打趣到:“您不会是就拿黑板擦来陪练的吧?”
“哼!”
大叔冷笑一声,说到:“陪你们这种业余爱好者可以用黑板擦,职业队的,怎么可能?”
大叔说话固然是很耿直,不过难免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好在吴常秀也不在乎这些。他又主动给大叔倒酒。
吴常秀又拿出来自己新买的球拍给他看。大叔接过来随意看了看,有些不屑地说到:“成品拍吧,也能凑合的玩一下。我们那会儿,都有专门的红双福的胶皮发的,但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
“那你们也是自己粘球拍咯?”
“当然了,一般都是比赛前几个小时粘的。气味很大,不过后来那种胶水不让用了。”
说到在专业队的经历,大叔讲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很快,两个人就喝光了两支啤酒。这时,砂锅粥已经熬好,端了上来。
吴常秀要帮他盛粥,大叔直接把勺子拿了过来。
“自己来吧。”他说。
吃东西的时候,吴常秀又说:“等您有时间了,也教教我打球,我还挺喜欢乒乓球的。”
“没问题。我最近也准备筹办一个球馆,到时候你可以过来玩。”达哥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哦?您要自己开一家球馆啊?”吴常秀问到。
大叔点了点头。
“我叫吴常秀,是在雷能公司做会计的,还没有请教您,大名是应该怎么称呼呢?”吴常秀看他也放松下来了,又问他的名字。于是,达哥也慢慢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原来,胡子拉碴的达哥全名叫李俊达,其实也没有很大,不过三十多岁。他之前在省队训练过,还没有到主力的位置,一直都是在二队的。冲了几次,也没有冲上去。
他本身是打横板的,后来看他冲不上去,教练就让他改练直板,模仿一位国外选手的直板打法,然后给一队的队员当陪练。打了几年,然后就出来了。
“要改变自己的打法,有那么容易吗?”吴常秀有些好奇。
“肯定是不容易的了,但是你也不可能把对手叫过来陪你练球啊。一旦遇到了,就是真刀实枪的上战场了,所以,之前的时候,就尽可能多的收集多一点他们的情报,通过各种资料来分析他们的打法,甚至他们使用的器材,然后就尽可能的去模仿。”他说。
“听起来也不太容易啊。”吴常秀说。
李俊达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到:“是啊,本来也不容易的。尤其是乒乓球这个项目,人才济济,上不去就要下来。不好不坏,就是坏的,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唉……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陪练。”
说到这里,李俊达的神情就黯淡了很多,吴常秀赶紧又转移了话题,问他球馆的情况。
“我也没有钱,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主要来搞的,我只是多少投入一点儿。日常的时候,我就多去看一下,陪别人练一练,或者也考虑开个培训班之类的。现在也只是初步这样计划。”李俊达说。
吴常秀点了点头,说到:“开培训班应该还是挺赚钱的,达哥你的技术水平这么牛,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跟着你学球的。”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李俊达点了点头,又说到:“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教别人打球,技术也没有那么重要的。我之前也干过类似的工作,拉不到学生,工资也没多少的。”
吴常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李俊达确实不怎么会说话,总是会不经意间就会得罪别人,也许是从小一直在职业队封闭训练,和社会比较脱节的原因吧。当然了,自己现在跟他也不怎么熟,也不好说这些事情。
两个人边吃边聊,吴常秀本来是不怎么饿的,没想到,自己点了那么多的菜,李俊达风卷残云,差不多全吃光了。
李俊达又对他说:“常秀,你买这个球拍贵了,自己配的话,能便宜很多,性能还更好。”
吴常秀说:“是啊,要是早点儿认识达哥就好了。”
“雷能公司应该待遇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