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乞活西晋末>第二百六十九回 河畔公审

永兴二年,十月三十,巳时,晴,不其城南。

不其县,也称不其侯国,东汉时期一度是不其侯伏氏,也即汉献帝正宫伏皇后娘家的封地。建安年间,伏氏因衣带诏之乱被曹操灭族,这里才去国为县,但不其城周长十多里的规模却是保留下来,且其紧邻墨水河北岸,委实算块风水宝地。

今冬的确早寒,昨日长广便迎来了第一场雪,虽因地处滨海还不至结水成冰,但地面也已白茫一片,令得天地间徒增一股凄冷,更给今日的公审大会带来了浓浓的萧杀气息。

此刻,不其郡城四门大开,四处都有巡逻警戒的骑卒。南门墨水河畔,搭建起了长二十丈、宽五丈、高有丈余的大型高台,其后河水哗哗流淌,其前木制栅栏围出一块块空地。长广各地涌来的数万百姓,在军兵指引下,由清晨开始向郡城城南聚集,会西城和,陆续聚在高台四周,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不过,围观百姓被栅栏分割为许多方块,其间有片空地为有身份的官吏士绅专设,更有高台右侧的一块空地上,押解着过百被缚罪犯,各组人群间有军兵往返巡逻;而在各个交通要道,皆设有指挥人流通行的军兵。这些措施使得涌来的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丝混乱,人群被安置在方格内井然有序,吵杂声亦因此减小许多。

日上树梢,纪泽顶盔掼甲,手持节杖,在一群爪牙的簇拥下,大踏步走上五步一岗的高台,虎目扫视涌动人群,他朗声高喝道“长广郡的百姓们,吾乃新任太守,血旗将军兼安海将军纪虎”

话音未落,底下已嗡嗡声起“那就是抗匈杀胡的血旗将军,好年轻啊”“抗匈虽好,可咱们要的是父母官,朝廷怎么找个娃子做太守啊”“蔡庆已快让人活不下去了,这又来个武夫,还带来那么多外来军兵需要供养,以后可怎么活啊”“可不是嘛,昨日港口还来了上万流民,怕不要跟咱们抢饭吃呢”

负责秩序的刘灵看不下去,怒喝道“都闭上嘴,仔细听太守训示”站岗军兵随之齐声怒喝“肃静听太守训示”嘈杂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人们瞪着惊恐的双眼,偷看周围怒目而视的军兵,彻底明白这些外来者平素虽不扰民,但绝非好好先生。

纪泽露出笑容,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继而高声道“前太守蔡庆厉害不其兄青州司马蔡瑜厉害不他们抗拒王命,公然起兵反叛,却被我血旗军轻松碾压,二人更是殒命沙场今日举办公审大会,便是要在全郡百姓面前,审判反贼余党,以及那些平日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贪官污吏与刘芒恶霸,籍此整顿吏治,安泰民生”

果然要变天啦在百姓们的怔然之中,纪泽业已退至高台一角的太师椅坐下,换上段德行至台前,高声喝道“将有罪的官吏差役、流氓恶霸依次带上高台,如有不服起哄者,掌嘴、笞刑侍候,若有出手干预者,同罪论处第一个,前长广郡臣高澜”

声音落下,立马有军卒拖着十数五花大绑之人上了高台,并非高澜一人,还有其获罪的家人。为首之人披头散发,衣衫破乱,正是高澜,整一个落魄狼狈,却是再无以往的气度雍容抑或轩昂雅量。

高澜等人被按倒跪地,又有十数百姓被军卒带上高台。其中一名老人率先冲出队伍,奔至高家众人面前,对准一个衣料考究的年轻人就是好一顿抓咬厮挠,口中还发出凄厉的悲吼“我可怜的闺女啊,好好走在路上,便被你这qín_shòu令人绑走了,第二天就成了一具冰冷尸体,身上还满是淤青鞭痕,官府却说她是不慎落山摔死的,我操你八辈祖宗的狗日的,你也有今天啊”

老人发泄一番,也算完成了控诉,军兵们又放出一名庄稼汉,他奔至一名青衣打扮、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同样怒骂不休“高扒皮,前年你狗日的硬赖俺家牛儿啃你高家的麦苗,将牛儿牵走,可怜俺爹前去说理讨要,竟被你等一顿毒打,回来当夜就辞世了,天理昭昭,你狗日的也有今天”

接下来十余百姓轮流出场,一边殴打,一边控诉了高氏族人的累累罪行。台下百姓虽多听过高澜一族的恶名,但亲身被迫害的毕竟是少数,今日却是听得苦主的公然控诉,联想己身一些不堪回首的苦难,纷纷感同身受,义愤填膺。

起先,台下百姓们还慑于血旗军兵的震慑,不敢造次,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恶行披露,终于有人开始怒骂,见军兵并未制止,百姓们愈加鼓噪,直至最后融为咆哮的洪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当然,台下百姓中也非全是跟风热血之人。某一角落,一名白衫显旧的儒装青年目光炯炯的看着几近疯狂的现场,低声对身边另一儒装青年道“释游兄,这血旗将军看似杀性颇重,却牢牢贴近人心,今日如此一场公审,即便是为清除异己,也可尽收长广百姓民心,确是颇有手段,或许真能有所成就啊。”

“呵呵,兆纶兄,那血旗将军可不光为了铲除异己,他上万军兵,更招募有过万流民,此番不光要杀人掠财,估计更为抢夺大量土地啊。”字为释游的年轻儒士神情淡淡,不无质疑道,“只可惜他即便夺了田地,其也已有本地百姓正在耕作,只要他将所夺田地分给外来随众,终难避免本地人与外来人冲突,恰似西蜀之乱。想要站稳脚跟,难矣”

高台之上,段德待得批斗完毕,立即取出一张文书,大声念道“我家长广太守兼安海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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