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猜测让他无比地纠结。
天地良心,张迁的官路虽说看上去平步青云,但个中苦楚,不问自知。
他不容易啊!
扶苏若是对他不满,为什么就不能派个人来知会他一声呢?兴许他就领悟了呢?兴许他改上一改,就能让扶苏满意了呢?退一万步讲,哪怕来接替的是一个同样的中层官僚,他也能鼓起勇气比上一比,为什么偏偏就是天之骄子一般的李恪呢?
真是愁肠百结!
张迁幽幽叹了一口气,秋夜风凉,心更凉!
他的婆姨仇氏出得门来,歪着脑袋看着他:“良人因何自怨自哀?”
张迁一声苦笑,哑着声音问:“夫人,你说我为殿下与蒙公劳心费力,殿下与蒙公……可知晓么?”
这是真话。
自从蒙恬北上,张迁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只为帮大军筹措粮秣辎重。虽说阳周这点数目对大军所需没什么影响,但那两个上的考评就是这么实打实得来的。
但阳周依旧是小县,张迁依旧是小官,仇氏旁观者清,心里知道,蒙恬对张迁的作为想是不知晓的,就连张迁那个贵人嫡系的幻象都是不切实际的。
可她却不能这么说,尤其是眼下这当口,更不能这么说。
她只有干笑一声:“良人,殿下与蒙公皆贤,定不会忽视了良人之功,说不定,他们早为良人备好了去处,只等良人去咸阳呢。”
“真的?”张迁的眼睛闪了一下,转而又黯淡下来,“若真是如此,我在这儿静候了数月,为何无人来与我照会?”
“这……”仇氏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了,决定破罐破摔,“良人,妾听闻钜子素有贤德之名,您若是心中有惑,何不去向他求教?”
“向……向李恪求教?”
“良人,慎言!”仇氏皱着眉瞪了张迁一眼,“便是不看士林声望,钜子也是八百石的上官,良人如何能直呼其名?须知隔墙有耳。”
“夫人教训得是!”张迁赶忙一揖,“可是钜子今夜已让舍人言明不见客,为夫若是冒昧前往……”
“良人,前岁蒙公在阳周过夜,你便纠结着不愿前去。如今您都要卸去实职了,若再失掉这个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良人,切莫自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