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莫府迁到河间,李恪又把他们一股脑车来塞上城,以半软禁的姿态好商好量地收留在塞上官舍。
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在装糊涂。
扶苏装糊涂,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李恪装糊涂,假装不知道冯劫被软禁;就连冯劫也装糊涂,假装不知道官舍的大门半开半阖,他真想走,守卫的墨者们谁也不会拦他。
归根结底,所有人都知道冯劫不适合过早得出现在咸阳。
因为通过上计之会,他知道约法三章,知道雍鼎在塞上的行宫,更知道扶苏将会在不久的将来称王,眼下扶苏所等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这三个消息拥有巨大的杀伤力。
冯劫回去得早,胡亥绝不能忍受天命雍鼎在扶苏手上,更不能忍受扶苏裂土封疆,自立为王。这等于是逼着胡亥官宣李恪和扶苏为逆贼。
回去得晚,咸阳诸公就接收不到西军不愿把内部矛盾上升为敌我矛盾的期许。他们只会看到西军三番五次不遵上命,换而言之,就是逼着李恪和扶苏高举反旗。
区区一个名分问题,却是这几个月西北与咸阳博弈的唯一内容。
李恪和扶苏不想反,咸阳同样承受不了西军作反,二者间唯有一条崎岖的,狭窄的,几乎无法容人行走的通道,这条通道就是冯劫,也只有冯劫。
而现在,两位天使之后,冯劫回归的条件终于成熟了。
李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推开客舍的舍院中,冯劫正在与自己的亲随弈棋,看到李恪登门,了然一笑,推坪而起。
“定海侯前来,可有指教?”
李恪无奈地苦笑一声:“劫君终日在官舍消闲,有些消息未免闭塞。我已经不是定海侯了,自今日起,你可以称我武安君。”
“武安?”冯劫挑了挑浓眉,“彻侯?”
李恪点头。
“为彻侯而掌军政,武安君又开了大秦的先河。”
“一个善终的武安君,才叫先河。”
二人相视大笑。
笑毕,冯劫正肃:“君侯,劫思乡心切,不知何时可归?”
“今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