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粮比命重……
王离在心惊肉跳当中放缓了行速,每每都要扫荡周边百里,才敢前行五十。
只可惜宋义辜负了彭越的努力。
楚军北进,在白马津渡过大河,行至安阳(此邯郸郡安阳县,位在邯郸西南,非代郡安阳)而停步,一驻就是四十六日,每日只操练论战,不予进兵。
项籍通过雍商得知了章邯与王离闹掰的消息,思度章邯缺粮,王离将弱,心里不免火热起来。
一方面,他想击破秦军,为战死的叔父项梁复仇,另一面,先入定关中者王的允诺也在不断啃噬他的耐心。
刘季正在广袤而空虚的中原顺风顺水,他却被宋义拖在这里!
项籍心里愤恨,就找到宋义,要求进兵。
“上将军,吾闻秦军围赵王巨鹿,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
老实人宋义不这么想。
赵军独抗四十万秦军半岁,毁敖仓,间二将,秦军早不复半年前气吞天下之势,赵柏的声望由此高绝,隐隐已经取代楚王,成为抗秦的领袖。
原本三国合纵,再裹上偏安的燕韩和灭亡的魏国,盟主的名望可以让楚王扳回一城,但项籍不愿交出田假,六国合纵就只剩下两国联军,谁为主盟都得二说。
既然秦人日暮,宋义不得不考虑以后。
雍在北,越在南,皆不思进取。唯楚赵共居中原繁盛,这两国中,究竟谁能站稳脚跟,为天下共主?
似乎……是赵。
赵国虽与大雍打过战,但人家认错态度良好,赵柏与李恪还有旧交,无论如何,李恪与雍都没有理由偏帮楚国。
所以,赵柏该死,赵国该灭。哪怕不死,这一次也要赵国耗干国力,从此沦为楚国附庸。
他苦心劝项籍:“鲁公明鉴,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我承其敝;不胜,则我引兵鼓行而西,必举秦矣。故不如先斗秦赵。夫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而运策,公不如义也。”
这话……和范增劝项籍的基本没差,只是范增说得更简单,只曰:“今鹬与蚌相争,我等尽收矣。”
项籍无力反驳,只能告退。
本来这事也就这样了,赵柏难逃一死,楚秦胜负两说,可宋义想得太多,又想得太少,一桩心血来潮的指派,却把事情彻底推向了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