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何塞里斯大圣堂。
到了房间,齐安城立刻躺在床上,累的虚脱,但不能睡得太久,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现在,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这个神秘的,能与三位大将交手的夏阳年轻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夏阳的最大底牌。
所以,即使硬撑,齐安城也要撑住。
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洗练过身体,本是能够感应百米之内的所有动静,但是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消失了。
因为魂力的消耗殆尽,再也没有能量能支撑他,而他,最应该的是,保留一块黑色心石,随时充能。
但是现在没有。
因为那场混乱,护卫队几乎都把心石消耗了,只留下医生们的心石,以备不时之需。
齐安城躺在床上。
神言文字没有了魂力支撑,直接像是一堆垃圾,从他身上滚落,不爬进书本,就直接落在床上。
软趴趴地,一点儿活力都没有了。
这若是被人发现,可能不止齐安城,就连整个夏阳使者团都会牵连进来。
但是还好,自从回到何塞里斯大圣堂后,就没有人再骚扰了。
陷入沉睡。
这一晚,很多人没有安然入睡。
例如首安各大军团,特别是吞风壁垒的守军,自从接收到来自总部的命令,就一刻也没放松过。
随时准备面对神言文字的崩塌。
这一幕是难以想象的,守护了他们一百多年和平的神言文字,居然有一天要面临崩溃了?
这对于所有首安方面军的猎异官来说都无异于信仰崩塌。
虽然之前各大军团都对总部任由夏阳继续会议,很是抗拒,但随后也听说了那个叫齐安城的夏阳男人,可以调动神言文字,并且以首安八百万钢铁子民的性命来做筹码,迫使总部妥协,也只好忍下了这股气。
之后,黎应那番话,和她在场外的勇敢举动,大方的处理,直接折服了大半人。
钢铁子民毕竟是守礼的,待客之道自然都懂。
黎应本人也不会知道,现在的首安,已经有小部分人开始为她奔走,开始为曾经杀死的新人类同伴发声。
这个国家,隐藏在平稳祥和积极向上的表面下,是沉痛的,一百多年敢怒不敢言的痛苦。
秘密下台的铁手元帅,他们的英雄,基思·伊耶特,曾经乌戈索里亚战场上大放光芒,拯救了第四生活区的赫尔梅伦军团长……
甚至,更早之前,被称为继承了造物师衣钵的妮法罗元帅,和那个虽然暗淡,但也是战功累累的哈迪斯。
这一天晚上,许许多多远久的回忆,浮现在钢铁子民的脑海。
城市的灯,不知什么时候暗淡下来,天空中,月亮没有照常升起,飞艇也没有照往常一样飞进天空港。
取而代之的是,许许多多曾经暗淡无光的星星,一点一点,微弱地,点亮萨因地下城的天空。
所有的人,都抬起头。
看着这片虽然虚假,但无比接近现实的夜空。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
捧着烛火,走在街道上,一点儿一点儿,然后整个萨因地下城的街道,都充满了这些星星点点的烛火。
他们默默无声地游行着,低声诉说着,仿佛在慰藉远久的英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是还是晚上,沉默着捧着烛火游行的民众,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唱起了一首曲调悠长,低沉的战歌。
齐安城在睡梦之中,就听到了。
站在窗边,看着满城的群众,一个个地手捧烛光,唱着他们的战歌,仿佛为所有一切在错误的脚步中牺牲的同伴、家人哀悼。
在齐安城看来,这个国家,好像从某种绵长的睡梦中苏醒了,正发出刚刚起床时的梦呓。
烛火一直延伸到英灵广场,在那里停下,放置在英灵广场宽阔的地砖上,一盏盏微弱的烛火,随风飘摇,随时可能灭掉,但一直都在燃烧。
也不知为何,负责守护萨因地下城秩序的光辉炽热军团,也没有出面制止,仍由他们闯入英灵广场,将一支支蜡烛,置于地砖上。
一支支蜡烛,就像是那些岁月里被无辜处死的同伴灵魂,现在,都被自己的民众送到英灵广场。
回归了正处。
夜风很大,但是不冷。
甚至有些暖和,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十万支蜡烛的原因。
这一晚,萨因地下城的子民都没有入睡,他们守在英灵广场上,守着那一支支微弱的烛火,一起低声吟唱着属于首安这个充满骄傲,自豪的国家战歌。
呐,丧失了名姓的英雄。
呐,我迷路的亲爱同胞。
神明可曾带你回家,见一见,你们手造的一切?
英雄啊,我们听见了你在哥斯峡谷的吼叫,我们听见了敌人的骨骼在你的钢锤下毁灭的声音。
英雄啊,可我没有见到你。
我那称为兄弟的同伴啊,你能听到我深怀歉意的诉说吗。
我们的英雄啊,我们的同伴,我们的手足。
吞风壁垒上,洒满了你们滚烫的血液。
但壁垒已经冷却了那么久,你们何时归啊?
你可听到襁褓中,你未曾谋面的孩子哭声,他在呼唤你。
就像我们,也在呼唤你。
请你从长夜中回来,请你从寂寞中回来,请你从那片火海回来,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有你们的气息,怎可能遗忘?怎可能不归?听到了吗?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