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启临刑前一天。
大家好像都忘记了陈伯启似的,没在齐安城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就连霍心仪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在躲避齐安城,大家都祝贺他成为最强新兵,很荣幸成为他的伙伴。
齐安城从一醒来,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大家还有四天就要起誓,成为猎异官,训练都已经结束,都在了解各自想去的驻扎兵团亦或者该前往的系统。
齐安城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路过每一张贴在宿舍的驻扎兵团宣发资料,路过每一个朝他伸出橄榄枝的长官,也路过昔日一同训练的伙伴,坐在宿舍前那片空地上的长椅。
他们刚刚成为新兵时。第一天,在这里遭受到嘲笑,然后陈伯启不允许别人笑他,丢了颗石子,砸错人引起群架,那之后,又为了他,去挨孙阴的打。
还有叶轻叶佳两兄弟,在这里埋伏他。现在,陈深还在接受精神治疗,邵西仲被异者杀死了,叶佳也没了,一直在努力训练想成为猎异官,替他们报仇的陈伯启变成了异者。
那家伙,很郁闷吧,在山牢里,会想些什么。
齐安城就在长椅上坐着,路过的人都意识到他心情不佳,连刑钰都没有来打扰,他在这里想了一天,到太阳落山,还是难受地紧。
他望向英灵山,那座辉煌的金色雕像,那座所有新兵初入军营时,仰望的猎异之神。
是了,师父,师父会帮他吧?师父会有办法吧。
于是,齐安城站起身,饭也没有吃,就乘着一颗颗逐渐亮起的路灯,走上英灵山去。
或许是有人指示,一路上没有人阻拦他,没有人过问他,给了他一个独自相处的时间。
他终于踏上那座金色雕像前,射灯已经亮起,猎异之神的英姿充斥眼前,他忍不住摸了摸雕像金色的表皮,摸了摸金色的辉光。
师父的身影就在雕像前的平台边缘,安静地矗立着,俯瞰这片他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黎开转身,看着自己的弟子,似乎知道他已经赢了最强新兵,眼神颇为宠溺,俊俏脸上浮出自豪的笑容。
齐安城朝他弯腰,鞠礼:“师父,我赢了,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齐安城站起身,眼神恍惚:“可是我...很难受。”
黎开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拍拍地上,示意齐安城也一起坐下,仔细倾听弟子的痛苦,听他说昔日重要同伴,变成异者,而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宣泄完以后,齐安城的心情稍微轻松一点:“师父,我现在...还是好难受,我该怎么做?”
黎开俊逸的脸庞发着淡淡金辉,深邃的眼神似乎陷入某种回忆。
“安仔,听好了,我并不认为你们这个时代,比我那会儿还好还轻松,也许对你来说,人生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候就是现在。每个时代,有每一代人的痛苦,比较不了的,所以也别问我怎么做,实在想不到的话,你就去做,让你不会后悔的事情,去做你问心无愧的事情。”
黎开并没有用自己的痛苦去比较,去让齐安城觉得,他的痛苦不算什么。
齐安城若有所思:“师父,你是说让我去救他吗?”
黎开仰头,望着这个时代的夜空,并不作答:“此后令你难受的,绝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没来得及做什么。”
“师父,伯启...他是异者,我能救他吗?”
黎开的眼神与他对视,那双孤寂百年深邃的眸子里,似乎隐含了某种令人安心的神秘力量。
“他是你的同伴吗?”
齐安城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会眼睁睁看着同伴去死,而自己坐视不理吗?”
“不会,可是...我一个人,没办法救他。”所以他很难受。
黎开忍不住轻弹他的脑门,让后者好一阵疼痛,如遭电击般瞬间清醒,只见黎开一个绝对好看的微笑:“那不是还有为师吗?”
黎开看过地图后,看着被异者世界包围的夏阳,就已经明白过来,这个时代,是最黑暗的。
他没有告诉齐安城,相反,他觉得在齐安城身上找到了值得付出的希望。
最有希望的时候,也是现在。
齐安城捂着被师父弹到青紫的脑门,痛道:“师父,你准备帮我?”
黎开神秘一笑,起身:“去!找把铲子来。”
铲子是英灵山常备的用具,山肩不远处正好有间放工具的小屋子,齐安城破开门,拿上铲子回来。
黎开带着他,到自己雕塑后面一块花草覆盖的地方,指着脚下。
“就是这里了,挖吧!”
黎开站在旁边,满不在意地下令,好像就是叫齐安城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齐安城握着铲子,愣住:“这...这里是师父您的墓地啊。”
“我知道,你不是还没战匣吗?用我那个吧。”
齐安城擦擦额头冷汗,晃晃脑袋,一时以为自己还在醉酒状态中。
黎开...猎异之神,在叫他挖自己的坟?没听错吧?
黎开有些恼怒,恨不得亲自动手:“叫你挖就挖,还要不要救你那朋友了?!”
提到陈伯启,齐安城连忙动手,挖掘土地。
三个小时内,巡山战士好像真的得到来自上层的指示,给他一个独处的空间。
所以,齐安城铆足干劲挖了足足三米,无人打扰,顺畅地挖到黎开的棺椁。
当黎开看见自己棺椁时,还十分庆幸:“还好,他们没拿去火化。”
毕竟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