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脚步轻快地走到是岁旁边,是岁却安静地带着她绕着巨蝎的尸体打转。
“你打算把这个大家伙弄走?”年年好奇地问道。
“只把毒液弄走就好,别的想来用处不大。”是岁停步,回身指了指蝎尾那里。
年年回头,发现已经有人在蝎尾处忙碌,而且看那几人手里的容器刀具,明显比刚刚三尺水他们取蝎毒时要小心谨慎得多。
“你啊,”是岁一顿,引回了年年的注意力,“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尽管早有准备,但面对是岁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年年还是有点忐忑。
“能不能说说,你刚才在天上射箭的时候,都想了些什么?”是岁收回视线,微微偏头看向身侧。
他们已经走到了巨蝎尸体的头部,前端那两只并排的巨大黑色玻璃状眼球已经凝滞,正冷冷地反射着头顶的阳光。
“我......”年年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就是想到了风而已。”
“风......”
是岁低声重复了一下,淡淡的笑意噙在嘴角,指着巨蝎的眼睛问年年:“你看这个,想到了什么?”
年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看啊,这就是死蝎子啊。”
“那死蝎子的反义词是什么?”是岁转身,似乎是在专注地观察那两只眼睛。他这奇怪的认真态度也引得年年转了身,盯住了那两只眼睛。
“活的呗。”年年与它们对视,只看到两个雾蒙蒙的黑球。
“什么样的蝎子才算是活的?”是岁低低的声音响起,环绕在年年耳旁。
“什么样的......”这个问题太笼统,年年一时想不到具体的语言去描述。
她只是想,这活着的蝎子最起码要有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才对。
年年突然感觉到了视线的存在,这视线不是来自身旁或身后,而是来自正与她对视的那两个黑色眼球,那两个正在闪着光的——
“年年!”是岁突然用力捏住了年年的肩膀,引得年年猛地转头看向他,打断了她与那只巨蝎尸体的对视。
“嗯?啊,那什么——”年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扭头看向那只巨蝎,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我们去看看那边毒液收集得怎么样了。”
是岁话未说完,便已经拉着年年离开了这里。
跟在他身后的年年再次回头打量着那一双眼睛。它们已经又变成了灰蒙蒙的黑球。年年抬头看了看太阳,挠了挠头。
刚才是阳光的问题?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只巨蝎像是要活过来一样呢,这是错觉......吧?
......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年年斜坐在骆驼背上,看着不远处军阵里的长弓手们整齐地搭箭在弦,对准前方的百来名沙匪,而三尺水已经嗷嗷叫着冲进了敌阵,剑光一扬,便是一道血色,泼洒在沙漠干燥的风中。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年年倒坐在骆驼背上,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喊杀、熟悉的弓弦嗡鸣、刀剑砍在血肉上时特有的闷响,还有个别人兴奋的大呼小叫,默默地低下了头。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年年趴在骆驼背上,手脚都软软地耷拉着,在心里替这次袭来的沙匪队伍清点他们越来越少的人数,无力地抬头看了看,却只看到一张满意点头的男子面容。
“还不错,至少这一首你是背下来了。”是岁似是赞许,但年年很有自知之明地清楚这人绝对没在夸奖她。因为这一首诗她背了一路,其间经历了数次马匪袭击,太阳落下又升起,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我想想......下一首学侠客行吧,你应该会喜欢。”周围的喊杀声被这人忽视,是岁翻开手里的书,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年年解释这首诗的含义。
“靠靠靠!”年年一激动,差点从骆驼背上滚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抱住驼峰,瞪向是岁。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你什么时候学会十首诗,我们的补课就什么时候结束。”是岁颇有耐心地把手里的书递给年年看,却在年年想要接过来撕掉的时候机敏地缩回手,恨得年年只想啃他一口。
“我不需要补课!”年年叉腰。
“你需要。”是岁静静地看着她,古井无波的眼神让年年的一肚子怨气无处可发。
“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跟大家一起打架?”年年继续叉腰。
“因为你太厉害了,别人都没有你这么厉害,所以他们需要积累战斗经验,需要提高实力,等到他们打不过的时候,你就可以登场了。”
是岁慢条斯理地回应着年年。这次来袭的沙匪又是送上门的经验,他们两个人几句话的功夫,大家都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年年觉得是岁说的有点道理,听起来也是在夸她,但她还是觉得异常憋闷,尤其在看到是岁手里那本书的时候。
“那、那我也不需要学这个呀。”年年瞟了那本书一眼。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吗?要不我让那位祁有枫来陪陪你?”是岁从善如流地收起书本,看着走近的祁有枫,友好地笑了笑。
年年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枫哥怎么想的,竟然也赞同是岁的话,同意让年年一路划水。也正是祁有枫的提议,她才跟着是岁补起了枯燥的语文课。
她虽然是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也没觉得学学文化知识有什么不好,但是在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