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空地上,十几个人正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往日里时时小心整理的长袍已经皱皱巴巴,下摆也沾满了灰尘,个别人的衣袍上还有斑斑血迹。但是大家都没有去在意这一点小伤,哪怕是被三尺水刺穿胸口的那位也只是默默地捂着不再流血的伤口,安静地给被划破喉咙的同伴上药。
这就是游戏世界的好处了,致命伤并不会真的致命,虽然伤害很高,看上去也可怖,但只要血线不见底,就能吊住一口气,玩家只需要忍受些许疼痛并及时治疗即可。
他们之中也不是没有光明系的圣法师,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立马结束这两人的痛苦,治愈他们的伤口。
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口请求那位西米尔·拉克帮忙。
或许是因为那一点点抛下他逃跑的愧疚和赧然,也或许是,不敢。
与其他人不同,西米尔的洁白法袍一尘不染,更是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站在他们之中,除了衬托出其他人的狼狈,还莫名地让人生出一种此人高高在上的错觉。
他正目露讥讽,饶有兴趣地看着依然紧紧捂住自己喉咙的黑兹尔,似乎很欣赏他此时那扭曲着痛苦与哀求的脸。
“咳!”安布看不下去了,出声打破了平静,“拉克,你帮他治疗一下吧,这种伤口要自然愈合恐怕还需要几天。”
“自然愈合不是很好吗?”西米尔勾唇一笑,“正好亲身体验一下生命的奇迹,专注地感受着自己的骨头一寸寸生长,血肉一点点相融,感受着新肉长出来的时候那种麻痒,嫩皮一点点把空洞覆盖时的刺痛,会很让人难忘的。”
有几个人的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还有人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像是在确认它是否还完整地连在身体上,还好,被人一箭开了个洞的人不是自己。
黑兹尔的目光里已经有了绝望,他感觉到有冷气正顺着自己喉咙上的那个空洞窜进胸腔,一点一点地冻结着自己的心脏,胃里也被塞进了大团大团的冷气,正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西米尔像是很满意黑兹尔终于流露出来的绝望,轻轻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低声呢喃了一句,轻柔的白光从法杖上飞出,罩向了地上的黑兹尔。
几乎是一瞬间,黑兹尔的呼吸就平顺了下来,那一直像是漏风一样的嘶嘶声也消失了,他捂着喉咙的手也摸到了平滑的肌肤,再也没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的喉咙里流出。
黑兹尔放下手,却并没有去感谢西米尔,反而用一种刀割一样的目光瞪着他。
那一支箭固然钉穿了他的喉咙,但是粗暴地把箭从他喉咙里拔出的这个拉克,也同样地可恶。
“我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警告,”西米尔冷淡地说道,“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黑兹尔一愣,安布一愣,其他人也有点愣神,随后一个个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他们并没有忘记之前对这个人的逼迫,甚至威胁他交出那些月灵笺。虽然西米尔强硬的态度并没有让他们得逞,尤其是当前这个情况下,谁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对西米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谁也不敢真的伤害他们之中这唯一一个光明圣法,但是,他们对西米尔手中那些珍宝的觊觎之心也毫无掩饰。
尤其是黑兹尔,他自认为自己是这些人里实力最强的那一个,西米尔不过是一个羸弱的光明圣法,月灵笺这种东西就应该被更优秀的人拥有。
他还曾设想过让西米尔主动献出那些月灵笺,再从那个小精灵手里收回月灵木。
“这么宝贵的东西,放在某些不够格的人手里简直是对它们的侮辱。”
当时的他还曾经当着西米尔的面如此意有所指地说过。
“到时候或许你还能收获一颗芳心?那个小精灵好像长得还可以?”他的同伴听到后取笑他。
“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精灵罢了,若是她识趣,愿意把手里的月灵木都交出来,我也不介意接受她的忠诚,允许她做我的情人。”黑兹尔傲慢地答道。
想到这里,黑兹尔顿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他不敢肯定此时的同伴们会不会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会不会看到他此时涨红的脸,他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叫道:
“那个可恶的、卑鄙的精灵!我一定要抓到她!再亲手杀了她!”
话刚说出口,他就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只因为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女人,正在虚张声势地叫喊。
“人的声带似乎是一个蛮精细的器官,”西米尔嘴角含笑,讥诮地提醒,“还请小心保养,黑兹尔女士。”说罢还对着黑兹尔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
笑声更多了,还有几个平日就看不惯他做派的人也学着西米尔的样子,滑稽地行着礼。
黑兹尔又羞又恼,用颤抖的手指着西米尔,嘴巴一张一翕,像一条缺氧的鱼。
“唉,”安布叹气,走到黑兹尔身边按下了他的手,安慰他道,“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你还是先静心休息一下吧。”
黑兹尔愤愤地坐到了一边,冒着怒火的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西米尔。
“这次是我们太过大意轻敌了,”安布站在众人中间,双手伸出轻轻一压,让众人先听他说话,“我们明知对方有精灵族的玩家在,却没有重视对她的防范,这是我指挥有误,我在此向受伤的各位致歉。”
安布郑重地对着受伤的几人分别鞠躬致歉,那几个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