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舒颖带着女儿去吃饭,舒母看着两人问,“年轻人,你们都是在哪里高就?”
“呃……阿姨,我就是在其他餐馆,打打工,没多大出息!”文华明显心虚,目光躲闪着,不过舒母并没有小觑的意思,“这年头下层百姓有哪个生活容易的,房子吵得买不起,物价也涨,就怕得个病,如今的医院也不像我们年轻时的那个样子了,先不说掖红包,就说没钱垫医疗费,有一口气的也得活活熬死!我总觉得人活一辈子,做什么事也得讲个良心,有没有大出息不要紧,只要你问心无愧,活着就是幸福,小伙子,你说对不?”
文华借着喝水,掩饰住不自然。
舒母又转头问夏夜之:“你呢,孩子?”
“我还在上学!”
“哦,这样子啊……”
舒母眼光在夏夜之脸上停留了半晌,有些遗憾地笑笑,才五十岁出头,已经有些苍老,适才在门外见到两个小伙子和自己女儿说说笑笑,舒母还心想这个长相斯文的小伙子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有没有可能。但是一听人家是正牌大学学生,自己女儿只是一个大专生,还是离异,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就算让小舒婷跟着自己,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离异的闺女。这边年纪三十左右的平头,长相和身材都一般,但是明显很在乎舒颖,可能条件不太好,但是只要人好,就没问题,颖颖不能再遇上一个白眼狼了。
舒母一时百感交集,叹了口气。
“阿姨,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文华对于舒颖的一切都十分想了解,于是开口问道。
“是啊,一晃眼都这么久了!”舒母抹了把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一边给两人翻,一边道:“颖颖他爸五年前一场车祸事故走了,当时颖颖也在车上,刚生完孩子才半年多就因为车祸落下了眼病,因为开车的司机喝了点酒,肇事责任没有个具体认定,司机又是我老伴几十年的好朋友,人都走了,我还能问人家妻儿要钱吗?最后对面给了十万块钱,又出了丧葬费把这事了了!”
“这个是颖颖的弟弟!”舒母指着一张雪景照片,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站在梅花前,捏住雪团,“老伴去了那几年他承担家里所有的活,还得读书,原本以为他能上个大专就不错了,没想到最后考上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喏,这就是今年冬天拍的。这娃报的是软件专业,说毕业后找工作挣钱多,以后为姐姐治病,却没想到学费也高,这不,才半年,一万多出去了,上周,颖颖还给他买了一个一万多块钱的笔记本,怕同学们看不起他……”
舒母说着说着,哽咽了,“就在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大夫说颖颖的病又恶化的迹象,如果不立即开颅,不只是无法修复挫伤的神经,还有可能造成永久失明,到时候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哎……我死不死没关系,都到了这个年纪,可颖颖才二十六岁还不到,难道就这么一辈子看不到东西?万一哪天我……她们可怎么办呀?”
文华攥着拳头,道:“那舒婷的爸爸呢!舒颖成这样了,他还离婚?太他妈……太不是东西了!”
“那个人刚结婚,就在外面有了女人,可能是生的俊俏吧,跟一个大他十来岁挺有钱广东女人腻在一块,离婚的时候,本来说给颖颖十万块钱分手补偿……”
“然后呢,那然后呢?”文华胸口压着一团火。
舒母笑了笑,有点骄傲,也有点无奈:“颖颖没要,不光如此,连那男人留给他的房子也退了回去,宁可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也不要一分钱!”
“好,做得太好了!”文华击打着手掌,“人活得就是骨气,舒颖做得太对了,错过这么好的姑娘,让那个混蛋后悔一辈子去吧!”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如果有那十万,加上我让她从银行取出来的五万,再借上点,手术费就有了,也不用把这老房子卖了!住了几十年,有了感情,如今,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算了算了,两位头次来,不提这些闹心事,相信人善人欺天不欺,颖颖一定会复明的!”
舒母平日里找不到谈话的对象,这些事都憋在心里,今天吐一吐,顿觉心中舒服多了,可是院子里叮当一声,旋即舒颖跌跌撞撞冲进来:“妈,你刚才说什么?你把房子卖了?”
“颖呀!”
“妈,这是你和爸爸的回忆!能卖吗,能卖吗!就算你卖了,我也不用这钱看病,我怕我内疚一辈子,我宁可从此瞎了,也不要,也不要!”
“颖颖……你听妈一句……”
“不听,不听!”舒颖跑出了屋子,舒母不好意思地道了几声歉,也出了屋子,剩下文华和夏夜之两人。
看到文华沉默不语,夏夜之道:“我想那天去北回归线闹事,就是为了赚钱帮舒颖吧?”
又是一阵沉默。
文华不置可否耸耸肩,抽出一支五块钱的长征烟,扔给夏夜之,“谢谢你没在阿姨面前揭穿我,给我留了脸,咱们那些旧账你想怎么算,出了门都由你!就是舒颖……”
文华苦恼地揉着头发,见舒母叹息着走进来,从拉着拉索的裤口袋掏出两摞钞票,可能是刚才银行取出来,还打着封条:“阿姨,舒颖说得一点没错,说啥子这院你也不能卖,我所有的钱就这些了,你先收着!”
“使不得,使不得!”
舒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