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立强不是什么富有的人,这一款相机还是当年高考后,在海南做生意的舅舅送的,所以看到对方要夺相机,他连忙往怀里藏。
青年揪着马立强的领子,拖着他甩了一圈,然后马力强像个陀罗一般打着转跌了出去,摔了个仰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波什虽然早听说过有钱人的颐指气使,但要说真正眼见为实这还是第一回,看到面前这个穿着已经不能以时尚来形容的富家子弟朝着落在一边的相机抬起脚来,他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然而,就在青年那只穿着暇步士的脚将要跺在相机上的时候,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脚踝,不知什么原因,青年明显触电般打了个哆嗦。就是这一哆嗦,他重心脚没有站稳,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扑腾摔倒。
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因为看到一身工薪阶层一个月勒紧裤腰带也买不起的行头与尘土甚至阳光下干涸的痰斑亲密接触是一件极其平衡心理的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说出这句话的人物就算不是一个前推三百年,后论五百载的半神,也是一位深谙人类灵魂发展的大家。
此刻,无论在北大精英圈子还是才女如过江之鲫的复旦都有不少拥趸的青年眼见自己竟成了娱乐大众的小丑,那种感觉对于他简直比得上在大雅之堂放一个响屁般无地自容,特别是坐在奥迪车里的林语雪不染脂粉的脸上还偏偏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笑意。
青年像坐了一地的玻璃渣似的猛然站起,也顾不上这个动作是不是比刚才摔倒更失态,张口骂道:“你是不是想找茬!”
满脸冤枉的夏夜之愕然地张了张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几个爬泰山就指望它了,请你脚下留情!我把照片删掉好吧……”
夏夜之拿着相机走到奥迪旁,将波什和马立强拍到的所有照片全部删掉,跟坐在车里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孩道歉了几句。
“没关系!”
从车里淡淡传出一个声音,没什么情绪,仿佛既不为自己被拍而恼火,也不为对方道歉动容,她的眼神越过夏夜之,越过了吓得脸色惨白的马立强,望向匆匆丢掉话筒走向台下的孟想。
本来夏夜之诚恳道歉,当事人一句谅解,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世爵车里一个嗲声嗲气的女人声音偏偏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老公,要是我被欺负了,你会像郑建大哥那样不吭声吗?”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在她脸上印了一口:“娇娇,你懂什么?人家那叫绅士!”
“呣!我才不要你那种绅士!我是被欺负,你不许那么没用,听到没有,否则小心我不理你哦!”
“好,好,我不那么没用还不行?”
夏夜之心里暗暗叫糟,他很清楚对于这些有家世有背景的人,面子里子都比一般人矜贵,宁可伤他们的钱也不要扇他们的脸。
果然,只是两句话就把他激怒了,那叫郑建的青年面色酡红地走上来,咬牙切齿道:“这人多,有种敢跟我上车不,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好意思,都怪我们没见过场面……”
夏夜之再次退步,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今晚的事在现阶段比任何事都重要,他实在想从这个迷局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时,波什也凑了上来,声音发虚道:“是你们的车太好了……对不起!”
“都别他妈废话!我骚扰你女朋友,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郑建捡起马立强掉在地上的学生证,哼了一声:“你们三个都是江大的吧?”
“我不是,我是农大!”
波什本意是想暗示,我是本地人,我学校里有很多哥们,你不要太嚣张。然而超乎他预料的是郑建冷笑道:“那更方便了,省教育厅我有几个朋友在,一会跟他们打个招呼,最迟下个月,你就可以领到肄业证!”
波什微黑的脸刷拉一下白了。嘎巴嘎巴嘴,说不出半句话。
郑建舌尖舔了舔上牙齿,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喂,是我!还好还好……对了,你现在帮我查一下江大三年级科学哲学院的马立强!嗯,有点事!”
三分钟电话响起,郑建直接按下免提。
“怎么样,查到了没?”
“查到了,不过人没在!他们院长给辅导员打电话问的,说逛了两天课了,怎么,是不是谁惹着你郑少了?需要帮忙吭气,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郑建满脸笑意漾开,看着结结巴巴的马立强对着电话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事了再找你帮忙!”说着,挂了电话。
看着郑建按着手机,马立强心中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渺小,除此而外就是害怕。
单纯是逃课,本来算不上太严重的事,即便被教务处查住也是跟辅导员求求情的事,可是如果私自在课业时间离校,那么问题性质就不一样了。这半个学期以来,江大发生过两起学生在校外与他人发生争执,演变为械斗的事,一度闹的沸沸扬扬。市教育局甚至下了文件,撤了党委书记。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时候又是风口浪尖,他这样没有请假私自跑出来本来就是大错,如果再被举报校外惹事,那十有八九要被开除学籍。
对于马立强,大学文凭意味什么,自然不用说。他平庸的父母早已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果真被开除,好面子的母亲怎么面对街坊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