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老丈人已死,韦都因力推太子上位,从而监国摄政,哪里还有夫人置喙的份儿。他开始大力提拔霍于飞,给了他所有能给的关心、照顾与爱护,从来只对自己儿子横声横气。但他却不给霍于飞太高的官职,虽然每次收到敬奉的珍馐美肴,他一定忘不了霍于飞。但却也永远不会给他太多的财富,不会像娇纵自己儿子那样娇纵他。但是他们之间,却是惺惺相惜的,哪怕霍于飞偶感个风寒,他在相府都能感觉到,会飞马过去看一看。
他不想和别人说,他从霍于飞的眉宇间,总能看到那个乡下姑娘的神韵,总想起那在家乡的贫苦少年时光。总想到投军之际,那个乡下姑娘将用绢帕包着的沉甸甸铜钱放到他手里时,那明辙的眼睛。
是的,霍于飞的眼睛也是那样的,只是那双眼睛,也已经从童真时的稚气明澈,变成了中年之后的沧桑。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韦都时常心中一痛,时常眼睛模糊。
再见之时,那个枯瘦而衣衫褴褛,面容苍老的病妇,已经完全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女孩了。他对她有愧疚,却找不到过往。但他却在倚着病妇的那个小男孩的一双黑亮眼睛中,找到了他曾经魂牵梦萦的影子。
他将霍于飞扶起来,看到他憔悴的面容,而且鬓边也生了白发,感慨道:“于飞,穿好朝服吧,咱们一起上殿面君!”
出了霍于飞的家门,韦都上了马,却令人将霍于飞搀到自己那顶华丽气派的宽大官轿中。他回头对霍于飞的侍卫喝道:“照顾好薜大人!”
侍卫弯着腰诺诺连声,急忙侍候在轿旁。
韦都骑在马上,这才看到秦楚异在旁边侍立着,怒道:“你有什么事!”
秦楚异心里一凛,忙躬身道:“是大人传属下前来……”
好在他虽然心里害怕,但也习惯了韦都的喜怒无常,赶紧把话说明白。
在这位大人面前,话不说明白,恐怕做冤死鬼就更快些。
韦都这才想起来,怒道:“那些杀手还没有查清来历么?!”
秦楚异急忙躬身上前道:“大人,属下查到,这一拨杀手,属于一个秘密组织,按他们做案的习惯和杀人使剑的手法,至少在江湖上出现七八年了。但以往只是各自杀人,从沙平镇才开始集团做案。”
韦都突然跳下马,他对身后的三虎韦骁道:“你陪着薜大人先去宫中,不要让他冻坏了!”
韦骁气得脸色都变了。
凭什么!他韦都的亲儿子,七虎中最出色的一个,要当小答应侍奉护送这个出身低微的霍于飞么!
但昨夜他没能阻止那两个江湖飞贼连抢带偷地盗走爹爹心爱的珍玩,那俩该死的临走还放了把火。虽然及时扑灭损失不大,而且他和八弟因此耽搁没有按常规进宫巡视,此刻爹爹对他们正生气之极。尤其作为爹爹最器重的儿子,他显然比八弟的责任更大,昨夜已经被父亲骂了个狗血喷头了。
如此理亏,他不敢不听父亲的命令,却又万般不愿,脸上表情极其难看。
却不想霍于飞却马上掀开轿帘道:“大人不必着急,于飞也想知道秦捕头这两天的收获。”
话一说急,牵动胸口的痛,他又咳嗽起来。韦都立刻从身上脱下貂皮大氅,仔细地给他披好。霍于飞忙不安地推辞:“大人,怎么可如此!天气这样冷,您会冻到的!”
他说着便要将大氅脱下还给韦都,韦都却按住他道:“跟本相客气什么!你就如本相的亲生儿子一样!”
这时,旁边的侍卫急忙将自己大氅给韦都披上。韦骁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平静,内心却是对霍于飞狂恨不已。
恁的离间我们父子感情!
此刻最害怕的却是汇报到一半的秦楚异。
平时恃才放狂,但在国相面前怎敢放肆。秦楚异谨慎地道:“杀手团原本在京城也有埋伏,卧虎帮那两个死了的就是。但单独一两个杀手并不可怕,几个卧底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与他们关联的朝中之人。”
韦都肝都颤了,他一直担心于此,想不到真的发生了。他问秦楚异道:“你确定与朝中有沟连?”
秦楚异道:“主使在京外,同伙在朝中。杀手团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他们布线时间久,应该是有大的计划。”
韦都一哆嗦,这个秦楚异果然有几分才干。但想到他的突破并不那么大,尤其目前不能清楚指向背后主使是谁。他便又火从心头起来。
他知道秦楚异肯定不止查到了这么多,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马上要进宫,来不及继续问下去。此外,霍于飞伤未痊愈,他可舍不得他在轿中冻着。
昨夜损失了n多财宝,这天下总捕头也不知能不能替他追回。想那两人的可怕武功,秦楚异未必有这个能力,很大可能珍宝俱失了。
他顿时肉痛起来。
秦楚异偷偷看着韦都铁青的脸色,一时不敢马上续下面的话,但他忍了一下还是说了,他是个凡事必须当时了解的人。
捕头,在很多人眼里很神秘,但他萌炊技虻ブ苯樱这是职业特征。他又低头抱拳道:“还有一个重要细节,不知大人是否来得及听属下禀知。”
韦都忙道:“快说!”
秦楚异道:“请大人暂时禀退无关人等。”
韦都心说,无关人等不都是我的卫士?退了谁保护我?但他没有继续训斥秦楚异,因为他也很想知道重要细节。他一想就算有什么凶险,如果秦楚异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