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彩悄悄的散去,大片大片的黑肆意笼罩着天空,不多时一轮弯月悄悄的爬上“柳梢”,伴随着它的还有那数不尽的星星在一闪一闪“点着头”。
侯时新走在这夜幕之下,长长的倒影映照在他前方五六米的位置,把他的身材拉的细长。他总是急走急停,还不住的低头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影子在自己的脚下或者是右前方“盘旋”。
候时新是谨慎的,他明白做为一个地下党人是不能犯一点错误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很可能让自己丢掉性命,更重要的是让更多和他有着同样信仰的同志葬身火海。
南京路189号同济药铺,屋内正中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他对面正在问诊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孕妇的后头排了三五个人。
这是候时新在同济药铺附近七拐八转的第三圈,他要先熟悉周围的环境、逃跑路线以及看看是否有人跟踪。
确定安全后,候时新撕扯着头发,摁着脑袋,悄悄的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大夫啊,侬刚才说我要多喝水,是喝白水还是红糖水了?”
“白水就行”
“白水是凉白开还是热乎乎的那种呀。”
“都行”
“那医生啊,侬说我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一周以后”
“白天还是晚上”
“你方便的时间”
“来的时候侬都在的吧?”
“在”
“那我……”
“老娘们净是些废话,你能快点不能?”候时新故意让自己显得有点痞气。
还没等那个孕妇回答,身前一个同样急躁的年轻小伙子扭过头说道:“急也没用,女人的毛病多,事儿也多,她们要不问清楚自己的症状感觉自己就过不了明天似的!”
这一句话可激起了孕妇的愤怒,孕妇挺着大肚子指着年轻小伙子的鼻子就骂道:“侬个小瘪三怎么讲话的了?侬是不是脑子瓦特掉了?孕妇晓得挖,孕妇晓得挖,不问清楚出了毛病侬负责的哇。”
候时新在后面捂着嘴偷笑,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还让这个小伙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侬笑个屁呀小赤佬,装什么阿飞呀,别看侬斗五斗六的,老娘可是不怕你的呀。去西伐!!!”孕妇说完就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门外。
候时新看了小伙子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尴尬的笑了。
终于轮到他了,他捂着脑袋坐在了椅子上,后面同样还是有三四个人在继续排队。
中年老者头也不抬,问道:“叫什么名字?”
“候时新”
“年龄”
“33岁”
“那里不舒服”
“哎呀,不知道怎么了,我这头疼难耐,真想用把斧头劈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妖孽作怪。”
老者抬头看了候时新一眼阴阳怪气的回答道:“那多痛苦,还不如我给你准备点鹤顶红,吃完一了百了。”
老者说完,后面排队的人哄堂大笑。
“这样吧,到里屋躺下我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老者起身,又换了一名年轻一点的大夫坐堂。安排妥当,这才和候时新进了里屋。
屋门一关,两个人的双手就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老者悄声说道:“你就是“春生”同志派来接头的候时新同志吧?我是上海站地下党组织“春生”的直接交通员米恒,你也可以叫我老米,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哎呀,老米,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我终于见到组织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简单的对话过后,老米说道:“八月二十号的选美大赛听说了吗?”
“听说了”
“这次选美大赛“春生”交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务必保证我们延安派来的接头人的安全,保证猎鹰计划的特务名单顺利到达延安。”
“猎鹰计划?”
“嗯,有一批特务秘密的潜伏在我们内部,这猎鹰计划就是特务的名单。”
“这么重要!”
“还有,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这次接头过后你就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我们已经接到“春生”的通知,上海地下党组织目前全线保持静默,直到收到一条寻人启事后我会把新的联系地点和新的联系方式交给你。记住,我们两个是单线联系,除了我,你谁都不要信。”
“明白了。”
“对了,那我的上级“春生”同志是谁?我们怎么联系?”
“不要问,没有特殊的情况下春生是不会和你见面的,这是为了保证你们双方的安全,他的直接联系人是我,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除非有一天我死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也没有见过“春生”同志。”
“老米,那我的代号是什么?
“你的代号我还不清楚,应该“小草”知道。”
“你认识小草?”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小草”是我们上海地下党组织最重要的情报枢纽,“他”一直是架接多个交通员的桥梁,所以你的代号应该“他”知道。”
“那敌人要是抓到了她,大家不都是很危险吗?”
“不会的,这名同志是我们党中央最信任的,接受过无数考验的同志,“他”的牙里随时都塞着一块毒药,一旦有事她会牺牲自己保护我们。”
候时新明白,共产党这种单线的联系方法极大的保证了各个潜伏同志的安全,在这种全线静默的情况下即使出现了一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