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
行,就你了!
罗县令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转身就奔了通济渠。
就这样,挽郎出身、砸钱当官的刘普会,竟然成了河南县衙之中的坐镇堂官。
说实话,迁转三任,当官十年,这还是刘普会第一次自己说了算!
到了这个时候,当他第一次坐在二堂之上,竟然有些飘飘然,朝堂争锋、千秋评说、功成名就……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休……
轰!
一声巨响,仿佛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野望!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然后……就尴尬了……
河南县的治安太好了,根本没有让他这个县尉大显身手的地方……
其他衙门的人,也知道现在河南县衙就是个空架子,罗县令带着河南县一干精干人员正在通济渠攻坚呢,无论有什么事情,要是不急,就等等,真着急的话,去通济渠都比去河南县衙管用……
至于县衙内部的吏员、衙役,都忙着破案呢,谁又心思去伺候那位县衙二堂的“菩萨”?
可怜刘普会,在家参禅修佛好好的,被罗县令给拎过来坐镇河南县衙,刚刚升起一股“宏图霸业尽在手”的豪情……然后,硬生生地给挂那了――没有施展的机会啊!
你说闹心不闹心吧?快别提刘普会如何难受了……
结果,今天,机会来了!
有人上告!
哎呀,这可是太好了!
刘普会一个头磕在地上,谢过了弥勒佛爷的保佑,兴冲冲地升堂,要亲自问案。
原告,陈九。
被告,曹水生。
证人,嗯,也不算是证人,戴捕头,正一脸铁青的站在二堂之上。
戴捕头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废话,能好的了吗!?
他本想打个马虎眼,稍微糊弄一下,放水生离开,然后把陈九往医馆一扔,三瓜俩枣的就把事情翻篇儿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当总捕头以来,最熟悉的和稀泥方式,以前用这个办法处理街面上的混混,简直无往而不利。
也就是谢直上任河南县尉之后,他才有所收敛。
却没有想到,仅仅两个月时间,再用出来,竟然没有成功!
戴捕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难道是手艺生疏了……?不能吧,这才多长时间没用啊……
结果,他就在前来河南县衙的这个路上仔细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手艺生疏了,而是坏人学精了!
陈九是谁?
就是洛阳城街面上一个混子,说好听点,以前漕帮、现在脚帮一个帮众,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闲汉!大能耐没有,小机灵不少,人不笨,可是就不把聪明劲往正地方使,这样的货色,正经人家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生怕脏了眼。
这要是搁以前,都不用戴捕头说话,只要随便一个河南县的衙役出面,就往陈九面前一站,他还不得转身就跑?敢多说一个字都是他胆大!
现在呢?
个狗-日的竟然还敢告官了!
戴捕头越想越是恼怒,我堂堂河南县总捕头亲自出面,还镇不住你一个混子了是吗!?
嘿!
事情就是这么无奈,戴捕头扯着陈九的伤处用力的时候,陈九即便疼得哇哇大叫,戴捕头也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当他喊出来“我要告官”四个字的时候,戴捕头竟然不敢再动陈九一手指头了。
为啥?
因为谢直亲口跟他说过,“要以法治河南县”,无论是谁,只要有意识地运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时候,戴捕头作为“司法从业人员”,“有资格、有义务”,“保障该人行使自己的权力”,要不然的话,就是“妨碍司法”!
戴捕头越想越生气,却也慢慢回忆起当初谢直跟他说完这些话之后的解释,他还记得,当时还追问了谢三爷一句,难道三爷就不怕坏人也学会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当时谢直哈哈大笑,坏人都学会用法律去保护自己了,好人为什么不学?不学,你就在法律面前吃亏,吃了亏还不去学吗?如果还不学,那就不是好人了,那就是傻子了!这个世界上,傻子多吗?不多吧?当好人也学会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时候,那才是律法二字真正深入人心的时候!
另外,坏人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哪有怕什么,法律禁止的事情,他们都不做,他们还算是坏人吗?就算他们还是坏人,坏的程度也有限了吧?
谢直如此一说,弄得戴捕头无言以对。
当时谢直说完,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却又对戴捕头多说了一句。
日后,好人也好,坏人也好,都学会了用法律保护自己了,你们这些“司法人员”就更应该去学习法律,因为,以前的坏人,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以后的坏人,将是学会钻法律空子的坏人了……
戴捕头当时还不明白,结果,今天,结合陈九身上发生的一切,他终于有了明悟――谢三爷果然料事如神,相对而言,仅以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学习速度,坏人比好人学得更快!
无奈!
刘普会刘县尉却不管戴捕头无奈不无奈的,他正在享受自己难得的荣光时刻。
“下站何人?所告何事?可有人证?”
好吧,审案三连问,刘普会不知道私下里练过多少次,但是哪一次都不可能有今天这般字正腔圆。
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