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人家张员外郎也是个明白人,怪不得能够成千上万的大唐官员之中,抢到吏部本司员外郎这样的美差,他当时就想明白了。
自己如果答应了谢直,就能够保下儿子来。
如果不答应,父子两人一块大狱里面作伴去吧!
没办法,只能答应。
不过既然答应了谢直,人家也不作他想,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大堂之上,等着与高主事当堂对质。
高主事一看这架势,彻底没有心气了,连狡辩一下都没兴趣了。
谢直都没想到他能这么配合,还走流程呢……
“高主事是吧?”
“……张公子证词中说了,你曾经居中联络,为漕帮侯七脱罪……”
“……当时你替杨玄璬出面,然后联络了时任河南县令的张员外郎,是吧?”
“……现在张员外郎已经承认,可以与你当堂对质,你还有何话说?”
高主事都没用别人再费事,直接点头。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既然谢御史提到了这件事情,又把在下拘捕到了御史台,想必是让在下指认杨玄璬吧?
早就听闻谢三郎乃是我唐大办案的第一高手,如此一来,层层推进,环环相扣,果然厉害!
也不用谢三郎再次动问,在下愿意指认杨玄璬请托张员外郎为漕帮遮掩事务!
除此之外,在下还可以指认杨玄璬在粮案之中的种种违法事!”
谢直一听都惊了,还能有这么配合的关键人物呢吗!?
仔细看了看高主事的面孔,谢直都有点拿不准了,沉默半天,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没想到,高主事竟然比他还气势呢,昂然站在御史台的大堂之上,高声说道:
“在下不求谢三郎别的,只求谢三郎答应我,要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谢直顿时都不会了,到底是你犯罪分子还是我是犯罪分子,这么理直气壮的,你是怎么喊出来的!?就跟你不是犯罪分子其中一员一样!
这货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了。
正事要紧!
不管高主事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配合,咱先掌握案情为准。
“行,只要他们确实违法乱纪,我谢三郎身为朝廷御史,断然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如果办案的高官徇私枉法,大不了金銮殿上再上三本!”
这个承诺,很狂,要是别人,纯属扯淡,但是由谢三炮来说,正是合适。
高主事一听,顿时点头,叉手为礼,高高举起,一躬到地。
谢直一看,我去,这是感谢我呢!?
行,真上道!
说正事吧!
他也坏,也不说自己知道啥,就老神在在地看着高主事。
“你自己说说吧……”
张员外郎在一边看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谢直问啥,高主事说啥……难道汜水谢三郎的威名已经如此强横了吗,只要犯罪分子在大堂上与之相对,就会不自觉地承认自己的罪行!?怪不得都说汜水谢三郎办案、审案能力在大唐天下首屈一指,这问案的过程,怎么跟变戏法一样!?
还有刚刚这句“你自己说说吧”,这是个什么鬼!?这是让犯罪分子主动交代罪行?问案的时候还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谢三郎问案,还是让犯罪分子自首呢?
张员外郎也曾经干过一县之地的正印官,问案、审案也是日常工作之一,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别说在河南县令的任上了,就是他这二十多年几经迁转,也没有见过啊……
反正,张员外郎算是彻底看不明白了。
他突然想到了漕帮帮众给谢三郎起的一个外号,“谢阎王”,一来是说谢三郎扬名洛阳,是因为《夜审杨七》那场戏,二来是谢三郎刑罚严峻,从来没有“手下留情”那一说,上了他的大堂,就像上了阎罗王的大殿,谁都别想囫囵个地出去……
正所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难道,漕帮帮众一语成谶,这谢三郎审案,真的有神鬼之力相助!?
如果谢直知道了张员外郎现在的所思所想,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他破案哪里有啥鬼神之力,不过是把准备做在了前面而已。
把准备去前面,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就以今天来说,他连审三场,张公子、张员外郎、高主事。
审张公子,之所以顺利,就是因为王公子的命案,侯七落网!有了侯七的指认,再加上张公子本身草包,稍稍一吓唬,就把事情全撂了。
审张员外郎,之所以顺利,就是因为张公子在他的手里面握着,张员外郎投鼠忌器,不但担心自家的独子,还被谢直掌握了他违法犯罪的实证,不管到了哪里,亲儿子指认亲爹,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更何况在这个家族大于国家的盛世大唐?张员外郎想不承认都不行,他要是真敢不承认,不但保不下他儿子的性命,还要把整个张氏一族的声誉毁个稀碎,所以张员外郎听了谢直的介绍案情,怂了,认了,服了。
至于高主事,也是一样,他亲自出面替杨玄璬传话,请当时还是河南县令的张员外郎出手,为漕帮侯七遮掩罪行,谢直就抓着这一个案子怼他,张员外郎认了,侯七抓了,连杨玄璬都被关在了御史台,一条线上四个人,三个全被突破了,别说高主事本身就没有什么抗拒的想法,就算他有,也没用,这个罪行,他想不认都不行!
所以,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