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杜御史以为谢某不过是一位军事专家,直接审问犯官安禄山,乃是越俎代庖?”
谢直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杜九郎说话,端坐在大理寺二堂正座的袁仁敬就开口了。
“谢御史不必自谦!
如今大唐天下,谁人不知你乃是大唐办案第一人,有你参与这场三堂会审,乃是我大理寺的荣幸。
况且,今天你作为军事顾问前来大理寺,给这场问案提供了大量的支持!
毋庸讳言,如果没有你谢三郎,没有兵部的张侍郎,这场案子,断然不会推进到这个程度……
所以,千万不用说什么越俎代庖。
说实话,我这个大理寺的少卿,倒是盼着你能把后面的水磨工夫一起给办了呢……”
袁仁敬说到这里,瞥了杜九郎一眼。
“这话,在大理寺,袁某是这样说……
即便上了金銮殿,在天子面前,在政事堂众位相公面前,袁某也是这么说!”
谢直点点头,随即把目光转向杜九郎。
杜九郎没注意到谢直的目光,他现在正看着袁仁敬,满脸悲愤。
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我就说了一句,要问问流程上的事情,你们就这一顿喊打喊杀的,刚哪到哪啊,就提什么金銮殿提什么天子,啥意思!?难道我作为一个代表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还不能问一句了吗?难道我问了这一句,你们还想上金銮殿上弹劾我去!?
想到这里,杜九郎也被激起了心中的火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今天我来的晚了点,你们一群四品官员等了一小会吗?这能耽误个啥!?现在不也审得差不多了吗?你袁少卿还不是亲口说剩下的都是水磨工夫了?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嫌弃我来得晚了,现在有了谢三郎,用不上我这个监察御史了吗?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
又是怼我,又是笑我!现在可好,还想上金銮殿上弹劾我?
好,好,好!
我今天还非问不可了!
“袁少卿也不必如此说……
今天,杜某就要以监督三堂会审的监察御史身份,代表御史台,询问谢直谢御史一句话!”
袁仁敬一听,嚯,你还拿上了,行,看你能不能从谢三郎手上讨个便宜。
谢直更是无所谓,不是瞧不起杜九郎,而是……就是瞧不起他。
“说吧,什么事要问谢某?”
杜九郎也是气坏了,板着脸,一脸严肃地问道:
“刚才犯官安禄山问你,他是不是得罪了你。
谢御史说了,如果说得罪,他将我大唐三万唐军葬送在塞外,就是得罪你谢御史了。
这话,没问题。
我等身为大唐官员,自然不愿看到我大唐边军葬身塞外,对于戕害我大唐边军之人,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但是,你谢御史千不该万不该,说了一句,安禄山得罪过你!
我大唐律法有明确规定,问案官员与罪犯之间,如果有关系的话,理应避嫌。
有亲,大功以上,回避。
有仇,同样要回避。”
说到这里,杜九郎扫视了大理寺二堂一眼,口中说着大唐的律法,仿佛口含天宪一般,带着一种威压,带着一种正义,颇有一种局势尽在我手的感觉。
果然,没有人跳出来反驳他的话,这就让杜九郎更加满意。
这是必然的了,谁聊天的时候,突然开始背法律条文,必然冷场……
杜九郎却没有这种自觉,带着这种虚妄的自信,颇有睥睨地问道:
“谢御史,我现在代表御史台问你一句,你和安禄山之间,可有恩怨!?”
谢直一听这话,也收起了脸上的戏谑。
一来,杜九郎这么长时间了,头一回干正事,咱能支持就支持一下,毕竟是同事不是,就算他看不上杜九郎,也没必要当着外人没完没了地不给他面子,内部矛盾还是内部解决才好……
二来,杜九郎毕竟是李尚隐亲自安排的,要求他来参加三堂会审,就是来监督三堂会审的程序和流程,这个不是他杜九郎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御史台的职责,如果现在因为他个人的关系怼了他,以后再有御史台的其他御史参加其他的三堂会审,那么,会不会也有其他官员开怼,反正你御史台自己的御史都不拿这个职责当回事,我们又何必在意?什么,不知道?请参看“三堂会审幽州偏将安禄山丧军辱国事”,当场谢御史是怎么怼杜御史的……
三来,杜九郎说的没错,大唐律法之中,确实有规定,如果主审官和犯人之间有恩怨的话,理应避嫌,今天,就在刚才,谢直也确实说了一句气话,引起了歧义,杜九郎多问一句,合理,应该。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对杜九郎如何,而是理应尊重大唐律法。
所以,谢直也端正了身形,庄重了态度,正色回答:
“杜御史听真。
谢某和幽州偏见安禄山没有丝毫恩怨!
我甚至连见他都没见过一面……”
“你胡说!”
谢直的话音未落,却有一个声音突然间响起。
大家一看。
犯官安禄山。
只听他说道:
“我想起来了,咱们见过一回!
那是安某刚刚抵达洛阳城的时候,不对,还没进城,是在积润驿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和这位辛评事在积润驿对面的白马寺门口,这位辛评事过来,要给我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