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百里流沙对此的解释是:
“各位兄长,我其实是很看好政公子的呢。
众人莫不是忘了,我们如今的大王,曾经也是赵国的质子呢。”
司马宁休等人听了百里流沙的话,只觉得一阵恍惚:
高弟这样的逻辑,不对吧……
如今大王的登基,只是一个意外。
更何况,如今的大王,回到秦国的时候,已经成年。
他自己有这个意识,身边也有着人相助。
最后才能在公子若的大意之下,夺得王位。
可是如今,被赵国送回来的政公子,即使在咸阳城呆了两年,可是依旧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是个小孩,没有争夺王位的意识也就算了。
赵政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帮助他的人呀。
司马宁休等人看着百里流沙笑得眯眯眼的样子,内心里忽然有了某种想法:
有些事其实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司马宁休对于百里流沙的选择,却是觉得不解:
一般而言,他们臣子,不需要做出选择吧。
他们是臣子,只要听君主的命令就行了。
而先于君主做出选择的臣子……
都是生了异心的人吧?
高弟这是自己的想法,还是他父亲尘华君的主意?
司马宁休等人,带着这样的疑惑,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赵政这位不得宠的公子。
然而,赵政是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人。
司马宁休等人又没有百里流沙那样非选择赵政不可的理由。
因而,观察了一段时间,司马宁休等人,并没有什么发现。
赵眠兮对于秦庄王和吕不韦两个人,是不屑的。
连带着,对被这两个人宠着长大的赵凝,也是心生不喜。
不过,对于这个被赵国送回来,曾经被秦庄王抛弃过的质子,赵眠兮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既没有什么厌恶,也没有多么欣赏。
既然对于这个人没有多余的感觉,赵眠兮在观察了几天之后,便也作罢。
蒙武如今已经二十岁,是离开辟雍的年纪了。
在初入辟雍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舍不得辟雍的一天。
这几天,因为蒙武将要离开,司马宁休等人,倒也真正体会到了这种离愁别绪。
这一年,司马宁休和赵眠兮两人,也已经十八岁了。
转眼便是两年前蒙武的年纪。
王贲小朋友也已经十四岁。
除了身体长高了一点,和两年前,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十二岁的百里流沙依旧是五人中最乖的少年。
虽然众少年都知道,这外表乖乖的小孩子,内地里,其实并不像他表面上的那般乖巧。
当然,对这件事情,深有体会的,是公子西风。
自打百里流沙来了辟雍之后,他的剑术课上就多了很多的身娇体弱的学生:
这些学生,也不想想,剑术他们好好地学了,最后受益的人,是谁!
他这样苦口婆心地要求着他们,还不是怕他们以后长大了,成为一个个歪瓜裂枣,不能够玉树临风地走出去吗?
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
是他自己想要看着这些小孩子们一下一下地挥剑吗!
公子西风表示很委屈。
而且,他还不能给这个罪魁祸首什么罪受:
因为,这个小孩的父亲……
唉,算了,这个小孩的父亲,不提也罢。
公子西风憔悴地看着练剑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感觉他还没有到三十岁呢,但是不知道为啥,好像最近两年,头发掉了许多了。
…………
春日里,惠风和畅。
屋子里点着昏黄的灯。
忽然,窗户处传来“吱呀”的声音。
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轻手轻脚,却是淡定从容地从窗户处翻了进来。
屋里放着两张床。
一张床上,空无一人。
另一张床上,睡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黑衣少年轻咳了一声,道:
“我回来了。”
听着像是对床上的少年说的。
但是床上的少年,在听了黑衣少年的话之后,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黑衣少年也不在意,吹灭了灯,就上床睡觉。
这时候,一直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
“表叔公,一切还顺利么?”
另一张床上,传来少年含糊地回答:
“嗯。”
少年毕竟年纪不大。
这会儿大晚上的翻墙出去,等到回来的时候,早就困了。
因而,一沾着床,眼睛,耳朵,嘴巴,便好似都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般。
之前一直躺在床上的少年,听着黑衣少年,带着浓浓困意的回答,便也知道,这一次表叔公出去之后,估计是一切顺利:
表叔公手底下的那些人,都已经在秦国各处,站稳了脚跟。
只等着表叔公一声令下,就能够将秦国各处,捅得都是窟窿。
秦国,就要被灭了呢。
小少年在黑暗中,扬起了嘴角,声音平静:
“太王太后那边,也准备好了一切,请表叔公需要助力的时候,不要客气。”
黑衣少年又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于是,房间里,终于再次陷入了平静。
但是,暗流无声地在这片平静底下涌动着,聚集到了一块。
谁也不知道,这些聚集起来的暗流,什么时候,会喷薄而出。
…………
楚国,郢都。
某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