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带着半死不活的人走了。
阴翳男子身边忽然冒出来了一个人:“大人,五十金……”
五十金卖掉一个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小孩就是麻烦,一百金都是往少了说的。
没钱还想买人,真是异想天开得叫人妒忌。
阴翳男子止住了那人的话头,只是“哼”了一声,便仿佛让人感受了此人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阴冷。
阴翳男子看着小门,仰了仰脖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留在角斗场里,被人活活打死,岂不是浪费了?”
旁边的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有趣?
是说那个咬死人的犯人吗?
因为咬死人,所以有趣?
但是他面上却不显半分,恰到好处的恭维着:“大人说的是。”
阴翳男子再度仰了仰脖子,轻蔑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没有理那个恭维他的人。
若不是常年跟在这位大人身边,摸不准大人脾气的人,这人可能就要以为大人是真的不屑于这些恭维,甚至连一句“这还用得着你说”,的呵斥,也懒得说出来。
但是跟在阴翳男子身边久了的人,却是知道,想要跟在这位大人身边,第一个要做到的就是嘴巴要巧,要会说各种好话,还要不带重样的。
至于嘴巴笨拙,不会说话的,这位大人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不过,这些好话,大人也就听听,重用的还是会办事的人。
如果你做事出了什么纰漏,话说得再好听,大人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让人把你拖下去。
甚至那说话的语气,神态,跟他听恭维的话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阴翳男子的手下,恭敬地待在一旁,看着一双青色鞋面,上面镶嵌着各种珠宝的丝履从眼前晃过,不一会儿,便又听到了尖细而饶有兴致的声音:“是尘华君和公子若啊……”
另一边,百里流沙一行人,带着刚买的犯人,以及阴翳男子派来带路的手下,在刚一走出小门不久,便看到了一具躺在墙边的尸体。
百里流沙注意到的时候,瞳孔一缩,不过,转而,便没了什么感觉。
这是在角斗场附近,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看上去,这个人,应该也已经死得彻彻底底了。
他对一具尸体,没有任何触动。
赵业也没啥感觉,不过他是最先说话的人:“哎,那里好像死了一个人。”
说着,还跑过去看了看。
带路的男子也没啥感觉,至少从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唯一吓坏了就只有两个半大的侍从。
冬常青身上还背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杀神,冬常青刚刚亲眼看了这个杀神,活活咬死了一个人。
而这会儿,这个杀神就趴在冬常青的背上。
虽然这个杀神受了很重的伤,站不站得稳都是一个问题,基本上作为一个活人,现在也只能出出气,进进气了。
但是,这个杀神在他脖子旁边出气进气,他都提心吊胆,十分害怕这个杀神会突然醒来把自己咬死,而此刻,冬常青也在心里念叨着:
好害怕啊好害怕啊……
一路哆嗦害怕着的冬常青,乍然听到赵业小公子的一声“死人了”,加上背上的人好巧不巧地在他脖子边吹了一口气,心态崩了的冬常青终于不堪重负,喊了一声“妈呀”,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自己死掉了自己死掉了……
一定是刚刚那个杀神咬自己的脖子了……
好惨啊……
他还没跟着大公子去辟雍……
他才跟了大公子一个月……
然后就听到了他家大公子冷冷的声音:“等你家公子死了,再跪也不迟。”
冬常青讶然地止住了哭声,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哦,不对,他现在吓惨了,根本分不清刚刚是谁在哪里说话,因而他抬头看了一圈,就看到了他家大公子黑着的脸。
这是……大公子也死掉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只在冬常青的脑海中闪了一下,然后他就清醒了。
他四处看了一下,看到了被他摔在地上的杀神。
这个杀神之前就疼得晕了过去,现在被摔在了地上,也没有吭一声。
冬常青脸色一白,心想:
不会是死了吧?
念头刚过,冬常青立马就势“咚咚”地磕起头来,嘴里喊着:“大公子饶命!”
这可是大公子花了五十金买的人呀!
不过,大公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哦?
哎呀,这都不是重点好不好的啦!
冬常青吓得自己都开始乱七八糟地想了起来。
百里流沙对这个小侍从也是颇为感到无语:
难道所有的小侍从胆子都很小的吗?
于是百里流沙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赵业的侍从,发现赵业的小侍从虽然状态也不好,脸色有点吓人,但还是跟了过去,将赵业拦住了,小声念叨着:“公子我们走吧。”
一双眼睛,却是不敢看那具尸体。
赵业倒是无所谓,看向了百里流沙。
百里流沙也觉得少惹事为妙,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因而,百里流沙把赵业叫了过来:“我们走吧。”
赵业“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为啥,现在的赵业很听百里流沙的话,不知道他过去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但是百里流沙却是把赵业当弟弟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