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四处观察着诸声馆内学生的百里流沙,没张望了一会儿,便察觉到一道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似乎在直直地看着他。
百里流沙循着感觉望去,看到是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脸较宽,平日里不苟言笑,为人十分严肃,因而脸上皱纹比较多。
又加上是在医疗美容保养水平不咋发达的先秦时代,所以,那实际年龄四十多岁的男人,其实看上去,很像一个六十多岁的人。
这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男人,名叫赵淮,也叫公子淮,跟昔日的安国君,是同一辈的人。
也是诸声课的学官。
如今的公子淮在朝堂上为官,可出入朝堂。
每日辟雍的最后一堂课,便是公子淮将这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辟雍的少年们,让他们试图从中,找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之类的。
百里流沙觉得疑惑,不知道这公子淮这样直愣愣地盯着他看是为何。
难道,这公子淮看的其实不是自己?
就在百里流沙在心里闪过一抹不确定的猜测的时候,便听到了公子淮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
“赵高,你出来一下。”
百里流沙站了起来,跟在公子淮的后面,出了诸声馆。
在出去之前,司马宁休四人心中闪过一抹沉重,皆望了百里流沙一眼。
百里流沙不动声色,较为镇定地给了蒙武一个稍安勿躁的余光。
四人不是什么遇事就慌,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因而,在刚一开始心中沉重了一下之后,便很快镇定了下来。
而在百里流沙出去之后,四人便开始了明目张胆地对视了起来。
他们四人一直私交甚好,所以,出了啥事的,眉来眼去看热闹很正常。
而此刻,他们担心的正是:
昨日他们翻墙出去的时候,都带了帷帽,遮挡住了脸。
只有高弟,年纪小小,身形不容易暴露“这是辟雍翻墙出去的少年”这样的身份,加上之前也没有准备,故直接就出去了。
如果这样的话,高弟会不会被昨天偶遇过的人认出来?
同样的,他们还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昨日他们路过酒肆的时候,外面围了一群官兵。
那个酒肆的店家,明面上的身份,是替司马家劳苦了大半辈子,放出去养老的下人。
官兵围住了酒肆,若酒肆出了什么事,会不会牵连到家族呢?
司马宁休心中,又沉重了一分。
不过,既然如今辟雍的学官,还没有找上他来,便证明着,事情暂时还没有牵扯到他的身上。
虽说如果辟雍的学生,翻墙出去,抓到了是会被砍头的。
如果跟家人联系了的话,这家人,也会被灭族。
但是,这样严重的惩罚,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实行呢?
要砍人头,要灭人族,必须是要十足的证据的吧?
所以,司马宁休虽然心里面不好受,但还不至于全崩了。
蒙武等其他三人,跟司马宁休的感觉也差不多。
至少蒙武和王贲是这样的。
至于赵眠兮,则是在刚开始的慌乱之后,便仔细回忆了昨日他们一行人,出了辟雍之后的所有经历。
最后,赵眠兮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在想到一行人回来的时候,经过酒肆,看到一群官兵围住了酒肆的那一刻,松开了眉头,眼底闪过一片了然的清明。
甚至因为想通了,赵眠兮还勾了勾嘴角,“呵”地吐了一口气。
蒙武闻声看了过来,问道:
“怎么了?”
这会儿,诸声馆中,有很多少年们都在议论着这回事。
因而,声音比较嘈杂。
只要四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倒是不怕有人听了去。
因而,赵眠兮一招手,四颗脑袋便凑到了一起:
“我怀疑,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根源,就在司马宁休你们家的酒肆,可能出事了。”
赵眠兮放低了声音,悄mī_mī地说。
“所以?”
司马宁休平日里是总喜欢跟赵眠兮抬杠,惹赵眠兮生气,但是这会儿,司马宁休却无心纠结:
赵眠兮说他们家酒肆出事,还说之所以他们会被发现,就是因为他们家的酒肆。
赵眠兮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是在故意往他身上扣屎盆子吧?
而是沉着声音问起了后续,想听赵眠兮继续分析下去。
赵眠兮问道:
“你对你们家的那个下人了解多少?品性啥的好吗?”
司马宁休想了一下,认真答道:“他是我母亲选的人,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
赵眠兮点点头,道:
“那就是了。
如果不是这个酒肆的店家,得罪了什么人,这个人想要抓住他什么错处,来报复他。
刚好昨日那人又隔得远远地,看到了我们,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便去报了官。
那就是……”
说到最后的时候,赵眠兮停了一下,看了司马宁休一眼,道:
“那就是那酒肆的店家死了。
死在昨日。
而昨日我们又去酒肆沽了酒,吃了肉,被人认出来了,猜到了身份。
那些酒肆的酒徒们洗脱不了自己身上的嫌疑,猜到了我们身份的其中某个人,便把我们都拖下了水。”
司马宁休喃喃道:
“是吗?”
说到底那个老伯是他们家的下人。
而且是绝对忠诚的人。
否则他母亲也不会将,一不小心,就会让整个司马家灭族的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