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顺景没有为郑氏皇族复辟、帮助郑顺泽重新缔结练王朝,并不是不能,只是他不想罢了。
曾经与高潇一同警惕郑氏在国家覆灭之后反颇格罗,那时还在困惑那数年之间郑氏为什么毫无动作,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因为当时的练王实在愚蠢吧。
——抛弃琳长子,反而亲近流落于外的幼子,这份偏爱令练王失去了理智,将属于皇室的权力全数交予了郑顺景。
——谁能猜到,这个人对郑氏皇族的皇位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啊?
这一点那位已然去世的练王没有想到,就连高潇也难以置信——不然她不会在练王朝覆灭,郁氏一族归顺的现今,还对那处于暗处的势力念念不忘了。
然而对于高潇的草木皆兵,格罗却是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未雨绸缪这种事不管在什条件之下都是十分必要的。
再回前言,对比科那所,米瑟王国亦是不弱。
这地处于东西大陆之交的国家拥有的财力足以与科那所相媲美,至于兵力……米瑟王国并不缺少陆上作战的军队,同样,虽然米瑟王国的海境大多漂浮了无数的碎冰,但正如最极寒的雪域荒原之中才会孕育出赤狮子一般,那艰险无比、随时有可能使船体装上暗礁的训练场所,才能诞生出最坚强的海兵。
而科那所本身,并不能够真正抗击敌人。
只要米瑟王国的士兵登上科那所的领地,那么便是其胜利。
这是速度的比拼,这是米瑟王国的海军与郑顺景的统协能力的比拼!这是速度与速度之间的交锋。
然而这并不仅仅只是速度的主场。
格罗敛眸,暗色的弧光被纤长的睫羽遮掩,在少年迎光的面容上打上了一层斑驳的阴影。
只要一想到那种结果,他的心情便会变得十分不好啊。
毕竟他实在是厌恶。
厌恶那以鲜血与腐烂的死亡为主调的战争。
但他必须面对。
——因为这次的战争,极有可能是他一手主导。
郑顺景来此是因为与他的交易,若是在此之间与米瑟王国的女皇产生冲突而爆发战争,这无疑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才多言提醒。
——而他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舌尖的青绿色液体是无比的苦涩,即便之后浅浅的回甘与冲击鼻腔的气息,一同袭来,也不足以将那几乎与口腔交融的苦涩冲淡。
而面对格罗的提示,已然知晓其主张的郑顺景却是不以为意。
“不必多言。”他咋舌一声,姿态与语气之间是万分的不屑。
“——我有分寸。”
既然他如此回答,格罗也不再什么,只是带着叹息,将杯中还温热的茶水饮尽。
就在格罗将要放下杯盏之时,一位明显是侍卫着装的男人从不远处奔来。
“您……”
就在年轻的侍卫停在不远处,喘息着平复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只开口了一声,却已经被自己要找的人打断。
“呀?”郑顺景惊喜的样子,右手食指与拇指成直角,其他手指收紧,只食指指尖指向了那位侍卫,“找到你了。”
“……”
格罗无言地看着没有一点自觉样子的郑顺景,无奈叹息一声,只能为面前这最为无辜的少年侍卫默默祈祷。
找到我了……?
半撑着膝盖勉强得以休憩的侍卫抬头露出的脸上是全然的震惊。
不……为什么您能如此自然地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啊?!
还端坐在原地,虽然手边没有热腾腾的茶水,但神态动作之间已经将惬意两字显露无疑的郑顺景完全没有资格出这种话吧……?
您究竟是有多厚的脸皮啊?
与地上气喘吁吁的侍卫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女皇的客人正慢悠悠地从圆桌之上摆放的茶盘上取下茶杯放在自己身前,又从一旁的火炉上,将还在冒出热气的茶炉拿来,下一瞬,注入茶杯的液体在倾倒之间泄处了无数的烟气,那纯白的水雾将郑顺景的整个面庞晕染,茶与水的香气在这一方空间之中不断漫散,最终与周遭的气氛融为一体。
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墨绿茶杯,反而是那侍卫愣了一下。
“在簇歇息一阵吧。”那脸皮比特尔落提公国的城墙还厚的男人对还在发愣的侍从道,“女皇殿下应该不会怪罪一位尽职尽责的守卫。而在簇做客的冒险者阁下……”他侧身,将露出一半脸的少年让出。墨绿的双瞳与他对视,那其中蕴含着如蛇类的狡黠,“应当也不会介意赏陌生人一口茶水。”
侍卫一下子看得愣住。
他并不是不知道与亲王殿下一同回到米瑟王国的还有与她同行的友人,他也不是不知道重视血亲的女皇殿下对于那些异来者爱屋及乌,将他们安置在了亲王在皇宫住处的旁边。
但他还真的不知道,一个人类的相貌居然能够如此夺目!!
是的,夺目。而不是耀眼。
那逆光的少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并非是客套或是伪善的微笑,这位与他素不相识的少年与他对视的灿金色双瞳之中,是与他的神态一般无异的亲和友善。
翻遍贫瘠的记忆,将那些最为瑰丽的形容词从最角落挖出,然后拼凑,但最后能够使用的,也唯有唯一的单词——
夺目。
只要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便再无人能够将目光挪移。
——这便是他的美丽。
然